周一清晨的操场笼罩在薄雾里，路思遥站在队列第三排，看着宋时悦作为学生代表在国旗下演讲。
晨风掀起她校服衣角，袖口露出的手腕上还戴着路思遥昨天送的橡皮筋。
“……作为新时代青年，我们应当以学业为重……”
宋时悦清冷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操场，路思遥却在走神，三天前在天台的那个吻，此刻仿佛还带着薄荷糖的凉意留在唇上。
“下面通报违纪情况！”教导主任王老师突然抢过话筒，“高三某班两位女同学，公然违反校规早恋！”
路思遥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她看见前排的宋时悦脊背一僵，演讲稿被攥出褶皱。
“念在初犯暂不公开姓名，但必须深刻检讨！”
王主任厉声道，“现在请这两位同学上台！”
操场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路思遥机械地迈步，余光瞥见宋时悦同样苍白的脸。她们在主席台前相遇时，路思遥的小指轻轻勾了下对方汗湿的掌心。
“简直荒唐！”校长接过话筒痛心疾首，“特别是成绩优异的同学，更该以身作则！”
路思遥低头盯着鞋尖，听见校长继续咆哮：“学生就该心无旁骛！看看人家物理竞赛一等奖得主……”
他突然卡壳，王主任慌张递上获奖名单。
“咳，总之要向优秀学生学习！你们两个下去好好反省！”
路思遥转身时，看见宋时悦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台下上千双眼睛像聚光灯灼烧着她们的后背，直到退回队列，何菲偷偷握住她发抖的手。
“现在宣布物理竞赛成绩。”王主任的声音突然发虚，“省级一等奖获得者是……”
路思遥听见自己的名字和宋时悦的被同时念出。整个操场炸开沸腾的议论声，校长猛地夺过名单，老花镜滑到鼻尖：“怎么回事？这两个学生不是刚刚…”
“校长，”王主任擦着冷汗凑近耳语，“她们就是并列第一。”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五秒。
路思遥抬头，看见校长的脸色像打翻的调色盘，在铁青和涨红之间反复变幻。
“请、请获奖同学上台领奖。”校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路思遥和宋时悦再次走向主席台时，队列里不知谁带头鼓掌，渐渐汇成汹涌的声浪。
宋时悦的皮鞋跟卡在台阶缝隙，路思遥本能地扶住她的腰，台下瞬间响起尖锐的口哨声。
“祝贺你们。”校长递奖状时嘴角抽搐，“但还是要说……”
“谢谢校长！”路思遥突然提高嗓音，笑容灿烂得刺眼，“我们一定继续努力，为校争光！”
宋时悦默契地接话：“尤其会在遵守校规方面以身作则。”
颁奖合影的瞬间，路思遥悄悄勾住宋时悦垂在身侧的小指。
快门声响起的刹那，宋时悦反手握住她，藏在奖状后的两只手十指相扣。
下台时，路思遥听见校长气急败坏地训斥王主任：“怎么不早说就是她俩！”
秋日的阳光突然穿透云层，照亮宋时悦锁骨上若隐若现的草莓印，那是昨天路思遥在图书馆书架间偷吻的杰作。
路思遥舔了舔虎牙，突然觉得这个晨会开得值了。
下台后，路思遥被班主任李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知道为什么叫你吗？”李老师推过来一杯热水。
路思遥盯着杯口升起的热气：“因为早恋。”
“你倒是直接。”李老师叹了口气，“路思遥，你是我带过最有灵气的学生。宋时悦也很优秀。但你们现在…”
“老师，我们没影响学习。”路思遥抬起头，
“现在是没影响。”李老师敲了敲桌上的成绩单，“但感情这种事，谁能保证？”
路思遥突然想起宋时悦信里的话。她深吸一口气：“老师，您知道为什么我们能拿并列第一吗？”
李老师挑眉。
“因为我们都想让对方赢。”路思遥的声音很轻，“最后那道题，我们用了不同的解法，但都故意留了破绽。”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
“胡闹！竞赛是儿戏吗？”李老师猛地拍桌，
“不是儿戏。”路思遥直视老师的眼睛，“是因为我们都觉得对方更值得那个保送名额。”
李老师愣住了。她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你们这些孩子…”
“老师，您尝尝这个。”路思遥从口袋里掏出那颗薄荷糖，
李老师狐疑地接过糖：“什么意思？”
“太辣了，对吧？”路思遥笑了笑，“但有人就是喜欢这种味道。就像有人觉得我们不该在一起，可我们就是…”
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宋时悦站在门口，胸口微微起伏，像是跑过来的：“报告老师，物理组找路思遥核对竞赛资料。”
李老师看看宋时悦，又看看路思遥，突然笑了：“去吧。记住，下不为例。”
走廊上，路思遥和宋时悦并肩走着，中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你怎么来了？”路思遥小声问。
宋时悦目视前方：“何菲说你被叫去喝茶了。”
“担心我？”
“嗯。”
简单的一个字，让路思遥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
她偷偷用小指勾住宋时悦的指尖：“刚才在台上，你紧张吗？”
宋时悦的耳尖微微泛红：“比竞赛紧张。”
路思遥忍不住笑出声。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在地面上融为一体。
“宋时悦。”路思遥突然停下脚步。
“嗯？”
“保送名额的事…”
“公平竞争。”宋时悦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睛清澈见底，
“谁都不准放水。”
路思遥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对了，这个还给你。”
那是宋时悦写的情书，但背面多了一行新字：
“pS：我也喜欢你失眠时偷偷听我录音的样子。——路思遥”
宋时悦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她慌乱地把纸条塞进口袋，却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路思遥不知什么时候往她口袋里塞了一颗草莓糖。
上课铃响了，两人不得不分开。转身前，路思遥飞快地捏了捏宋时悦的手心：“放学后，天台见。”
宋时悦点点头，阳光下，她嘴角的弧度比任何时候都要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