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警局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眼，金属桌腿在地面投下冷硬的阴影。张磊坐在审讯椅上，双手被铐在桌沿，头埋得很低，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只能看到他喉结在不断滚动，像是在压抑着什么。郑丹妮和郝婧怡坐在对面，桌上摊着厚厚的案卷，里面夹着周敏的照片、案发现场的证据照片，还有张磊3个月前的消费记录——每一份证据，都像一把利刃，直指他犯下的罪行。
“张磊，我们已经掌握了所有证据，你现在说不说，都改变不了事实。”郑丹妮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将一张周敏的照片推到张磊面前，照片里的周敏穿着浅色连衣裙，站在服装店的镜子前微笑，“周敏的家人明天就会来认尸，你难道不想给她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吗？”
张磊的身体猛地一震，指尖死死抠着桌沿，指节泛白。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和她……是去年冬天通过相亲认识的。她开服装店，我在工地搬砖，我知道我们俩条件差得远，但她没嫌弃我，还说愿意和我试着相处。”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手指轻轻碰了碰照片上周敏的脸：“我那时候特别开心，觉得自己这辈子终于能有个家了。我每天下班都去她店里帮忙，帮她搬货、整理衣服，她会给我留晚饭，有时候还会陪我去工地看一眼……那时候我真觉得，日子会一直这么好下去。”
“那后来呢？”郝婧怡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为什么要杀她？”
张磊的眼神突然变得灰暗，他低下头，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今年春天，她店里的生意不太好，欠了点钱。我想帮她，就去跟工头预支工资，还找朋友借了几万块，都给了她。可没想到，上个月我偶然看到她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她跟她闺蜜说，‘跟张磊在一起就是权宜之计，等店里周转开了，就跟他分手’，还说我‘没文化、没本事，跟他在一起委屈自己’。”
他猛地一拍桌子，情绪瞬间激动起来，手铐在桌沿碰撞出刺耳的声响：“我为了她，每天在工地扛着几十斤的钢筋，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为了她，跟最好的兄弟借钱，现在还没还上；她生病的时候，我守在医院里三天三夜没合眼，结果她居然一直把我当备胎！”
郑丹妮看着他激动的样子，语气依旧平静：“所以你就因为这个，在3个月前的晚上约她去牛排馆，然后杀了她？”
“我一开始没想着杀她。”张磊的声音又低了下去，眼神里满是痛苦和悔恨，“那天晚上，我约她在牛排馆见面，想跟她问清楚。她来了之后，一点都不掩饰，直接跟我说‘我们不合适，分手吧’，还把我之前给她的钱，换成现金扔在我面前，说‘这些钱我还给你，以后别再纠缠我了’。”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我看着她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像被刀割一样。我问她，之前的那些好是不是都是装的，她却说‘不然呢？难道你真以为我会跟一个搬砖的过一辈子？’。我当时脑子一热，就跟她吵了起来，她拿起包想走，我就拉住她，把她拽到了我租来的车上。”
“你租那辆车，就是为了那天晚上？”郑丹妮追问。
“是……我之前听她说过，她讨厌我骑的电动车，觉得掉价。我就想，租一辆车去见她，说不定她会改变主意。”张磊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结果没想到，那辆车最后成了我运她尸体的工具。我把她拽上车之后，她一直在骂我，说我是疯子、是变态，还想跳车。我怕她跑了，就从后备箱里拿出之前准备好的尼龙绳，想把她捆起来，让她听我把话说完。”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像是在回忆那段痛苦的经历：“她反抗得很厉害，用指甲抓我的胳膊，还咬我的手。我当时特别生气，就用绳子勒住了她的脖子，我跟她说‘你别闹了，听我说话’，可她还是一直在挣扎。我越勒越紧，直到她的身体软下去，再也不动了……”
说到这里，张磊再也忍不住，趴在桌上哭了起来，哭声压抑而绝望：“我当时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起之前在工地附近看到过一个废弃的停车场，里面有很多没人要的旧车，就开车把她拉到了那里。我找了一辆看起来最破的桑塔纳，把她的尸体塞进了引擎盖里，还用密封胶带把她裹起来，怕被人发现。我还把她的衣服脱下来，扔在了附近的垃圾桶里，以为这样就没人能认出她……”
郑丹妮看着他痛哭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同情——无论有多少理由，都不能成为剥夺别人生命的借口。她拿起桌上的案发现场照片，推到张磊面前：“你知不知道，你把她藏在引擎盖里的这3个月，她的家人有多着急？她的父母每天都在找她，甚至还去电视台登了寻人启事，他们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已经不在了。”
张磊的哭声渐渐变小，他抬起头，眼睛红肿，脸上满是泪痕：“我知道我错了……我后来每天都睡不好觉，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她的样子。我不敢回出租屋，也不敢去工地上班，只能躲在网吧里。我甚至想过自首，但我又怕坐牢，怕被枪毙……”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郝婧怡合上笔记本，语气冰冷，“你犯下的罪行，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周敏的生命被你剥夺，她的家人失去了女儿，这些伤害，永远都无法弥补。”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姜杉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dNA比对报告，递给郑丹妮：“郑队，技术科的结果出来了，死者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dNA，和张磊的完全匹配；烟蒂上的dNA，也是张磊的；还有他租的那辆车，经过技术科勘查，车厢里残留的纤维，和周敏内衣上的纤维一致。所有证据都已经确认，没有任何疑点。”
郑丹妮接过报告，看了一眼，然后推到张磊面前：“张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张磊看着报告上的“dNA比对一致”几个字，彻底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他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我没什么要说的了……我认罪。”
审讯结束后，郑丹妮走出审讯室，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晨曦透过窗户照进走廊，给冰冷的墙面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芒。王奕和韩家乐正好走过来，手里拿着完整的尸检报告。
“郑丹妮，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死者确实是周敏，死亡时间确定为3个月前的晚上10点左右，死因是机械性窒息，颈部的勒痕和张磊交代的尼龙绳完全吻合。另外，我们在她的指甲缝里，除了张磊的皮肤组织，还有一点工地特有的水泥粉末，这也能证明张磊的身份。”王奕将报告递给郑丹妮，“周敏的家人已经到警局了，正在认尸室，你要不要去看看？”
郑丹妮点了点头，跟着王奕走向认尸室。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那是周敏的母亲，她趴在冰冷的停尸台上，抱着周敏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周敏的父亲站在一旁，背对着门口，肩膀微微颤抖，手里紧紧攥着周敏的照片，照片的边缘已经被他捏得变形。
郑丹妮站在门口，心里一阵刺痛。她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轻声说道：“叔叔阿姨，对不起，我们来晚了。凶手张磊已经被抓获，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我们一定会尽快将他送上法庭，还周敏一个公道。”
周敏的母亲缓缓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她看着郑丹妮，声音哽咽：“警官，谢谢你……谢谢你们找到我的女儿，让她能安息……”
周敏的父亲也转过身，眼睛红肿，他握住郑丹妮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谢谢你们，辛苦你们了……我们只希望，法律能严惩凶手，让他为我女儿的死付出代价。”
郑丹妮用力回握他的手，语气坚定：“叔叔，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的。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离开认尸室后，郑丹妮回到重案组办公室，所有人都已经到齐，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透着轻松。郭爽拿着张磊的审讯记录，走了过来：“郑队，张磊已经全部招供了，包括他如何租的车、如何购买的密封胶带和尼龙绳，还有如何处理周敏的衣服，这些都和我们查到的证据完全一致。另外，我们在他的出租屋里，找到了他藏起来的尼龙绳和剩下的密封胶带，上面的指纹和他的完全匹配。”
“很好。”郑丹妮点了点头，将尸检报告和dNA比对报告放在桌上，“现在所有证据都已经固定，张磊的口供也完整，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整理好所有案卷，移交检察院，同时做好周敏家人的安抚工作，让他们感受到法律的公正。”
“对了，郑队，张磊的家人已经联系上了，他们在外地，听到消息后很震惊，说会尽快来上海，但是他们也表示，不会为张磊求情，因为他犯的错，必须自己承担。”农燕萍补充道。
郑丹妮微微颔首：“这样也好，至少他的家人还明白是非。”
办公室里的气氛渐渐轻松起来，姜杉看着窗外的晨曦，笑着说道：“没想到这个案子能这么快破获，多亏了大家的配合，从现场勘查、尸检，到锁定嫌疑人、实施抓捕，每一步都很顺利。”
“是啊，尤其是王奕姐他们法医部，连夜做尸检，为我们提供了重要的线索；还有技术科的同事，加班加点做dNA比对和指纹还原，没有他们，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抓住凶手。”林舒晴附和道。
王奕笑了笑：“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大家都是为了一个目标，就是让死者安息，让凶手伏法。”
郑丹妮看着眼前的众人，心里充满了感慨。她想起“裂口女案”，想起这次的“废弃停车场女尸案”，每一次破案，都离不开团队的协作和每个人的坚守。他们或许会累，会有压力，但只要看到凶手被抓获，看到受害者的家人得到安慰，所有的辛苦都值得。
“好了，大家先去休息一下，下午我们再开始整理案卷。”郑丹妮说道，“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等这个案子彻底结束，我请大家吃饭。”
“好啊！郑队请客，我们一定去！”众人笑着应道，办公室里响起一阵欢快的笑声。
下午，重案组的所有人都投入到了案卷整理工作中。郑丹妮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案卷里的每一份证据、每一页记录，心里格外平静。她想起周敏的笑容，想起张磊的悔恨，心里明白，感情里的背叛或许会让人痛苦，但无论如何，都不能用极端的方式解决问题——因为一时的冲动，不仅剥夺了别人的生命，也毁了自己的一生，更让两个家庭陷入了无尽的痛苦。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办公室，落在桌上的案卷上。郑丹妮合上最后一本案卷，轻轻舒了口气。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心里默默想着：周敏，安息吧，凶手已经被抓获，你可以瞑目了。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检察院的工作人员已经收到了重案组移交的案卷，他们将对张磊的罪行进行审查，然后提起公诉。不久之后，法庭上将会响起正义的宣判，张磊将会为他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夜色渐深，上海市警局的灯光依旧明亮。重案组的办公室里，还有人在忙碌着，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安心的笑容——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守护的这座城市，又多了一份安宁，又少了一份罪恶。而他们，也将继续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为了正义，为了生命，永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