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未来先另当别论。
林栀意自打上了高三，便跟打了鸡血似的，十二点睡觉六点起，陀螺般在教室和老师办公室之间来回转。她身边的一众人都觉着这姑娘算是疯了，本来就是稳打稳的全校前三，这下直接牢坐钓鱼台，次次第一了。
老师们喜笑颜开，也不多问，只拿她做个榜样，人人都得来学上一学。
赵晗玥进的文科班，也时不时爬上个两三层来打探打探消息，他们都觉着林栀意不对劲儿，像是吊着一口气似的往前冲，身体不要了，命总不能不要吧！
江雨竹就算是略能猜到一二，这嘴也得是把了关似的紧紧闭着，现在是关键时期，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外头是什么风言风语都有，但完全没影响到林栀意，她总觉着，只要自己能够上到全国最好的大学，那哥哥送她出国的想法就肯定还会有转机。
只要有转机！那她努力也就是有意义的。
她想离哥哥近一些，哪怕只是一点！
林栀意这些日子也不敢主动给段景越打电话，当然，他也很少打给她，两人的关系莫名其妙地就进入了尴尬阶段，林栀意心慌，可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她怕哥哥烦她。
就这么又过了整整大半年，段景越都没有回京北。
林栀意再次要看见他，还是因为百日誓师大会，他是哥哥，所以他不得不来。
也只是因为他是哥哥，所以他没法拒绝，只能来。
——
江雨竹和赵晗玥老早就开始挑选百日誓师大会的礼服，俩小姑娘少说讨论了近一个月，到最后几天才确定下来，甚至连妆容都一同考虑了进去。
林栀意一心扑在学习上，每天不蓬头垢面就是好事，自然没心情考虑这些。
最后一天晚上，这姑娘几乎是把换衣间翻了个遍，才勉强找出一件白色的礼服裙，她试穿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其熨好了便一头又扎进了题海里。
这半年以来，她都不喜欢照镜子，额头上冒出的痘痘，疏松的头发……看了也只是徒增烦劳罢了，何必呢？
这天夜里林栀意想了许多，她翻来覆去地看哥哥给她发的消息，只有短短一句话：【明天上午我准时在学校门口等你】
她很乖巧地回了个【好】，便没有然后了。
林栀意不自觉地向上翻了翻这些天的记录，甚至还没有滚动两下，便已经到了顶，无论她再怎么想往上翻，都是没用的。
因为哥哥很少和她发消息，而她也是，她将所有的思念都写到了日记本里。
只听“咚”的一声，手机黑了屏，她将自己埋在被窝里，甚至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好累，每天都很累。
心是一块石头，重重地砸在身上，林栀意深吸了一口气，甚至不敢再对明天抱有期待。
高考快点结束吧！她想……
——
春和景明，阳光明媚，高三教学楼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一整个清晨，大家几乎都在梳妆打扮，扎头发、化妆、相机、胶片……这些平日里见不着的东西，都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诶诶诶！栀子花，你能不能搞快点！我们可都换好衣服了，你怎么还不急？”
江雨竹扎着头发，脸上的妆是补了一道又一道，小烟熏配上她的高定礼服裙，别具一格的好看，很符合她的气质。
“你管人家呢？栀子花就算穿个校服去参加活动也是最靓的好吗？”
赵晗玥怼了江雨竹一句，眯着眼认认真真地勾着唇线。
江雨竹一听这话，立马走到林栀意旁边，油腻地抬了下她的下巴，豁喇喇地道：“那也是，栀子花就长了张校花脸，端端正正、敞敞亮亮的，真好看！也不知道未来会便宜谁了？总归还是得找个又帅又年轻的小伙子才好！”
林栀意知道她这是话里有话，狠狠地蹙了她一眼，伸出手就捏了下她细腰间的肉。
“嘶嘶嘶——行了！你赶紧去换衣服行不行？就你不急！一辈子可就这么一次！错过不再来哦！”
林栀意最终还是被这俩大喇叭给拖过去换好了衣服，可她俩谁也没想到自家姐妹会选择一条这么素净的裙子，甚至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幸亏的有她这张脸撑着。
“栀子花，你干嘛选这么简单的一条呀？”
“你懂个屁！大道至简！”
这俩人各有各的想法，没等她俩争出个高下，林栀意就先说了句：“我觉得挺好的。”
这下两人便都住了嘴，她们相视一看，火速按着林栀意坐在镜子前，还没等她问个所以然来，这化妆品就在她脸上又重重地上了一道。
“这样就好多了嘛！真好看！啧！看这下颚线，我的妈诶……”
林栀意两眼一黑，迅速捂上林栀意的嘴，瞪着眼示意她别再说了。
“说你两句还害羞了，啧，真没劲儿。”
等她们好不容易收拾完，这校外的家长都站成一排了，江雨竹起初还是笑呵呵的，现在却有些别扭，去校门口接家长的路上，不是说自己肚子痛要去厕所，就是腿疼走不动。
林栀意当然也没好到哪儿去，她总觉着自己这个妆实在是有点浓，很有些不习惯。
赵晗玥看她们两人这么别别扭扭的，索性也就懒得再管她们，自顾自地先去了。
有这么难为情嘛？
“啧，栀子花，你觉不觉得我今天弄得太黑暗风了？我小叔那个老古板看到我这样肯定又要把我骂一顿！”
林栀意只是茫然地点头，别说她，她都怀疑自己能不能认出哥哥来，这么久没见了，见面第一句该说什么呢？说什么好呢？
她的双手摩挲着，忍不住大口呼吸了好几下。
两人做贼似的磨磨蹭蹭移到校门口，这不去还好，探出头一看，这校外真就只剩段景越和霍南晖这俩高个儿了。
两人尴尬一笑，还是硬着头皮往他们各自站的方向走了过去。
林栀意边走边想着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她隐约觉着哥哥又清瘦了好多，他好像穿着西服……很好看……
她不敢看。
好不容易等走到了段景越跟前，林栀意这手心就跟在池子里洗过一道似的，水淋淋又汗津津的，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喊上“哥哥”两个字，就被他先一步岔开了去。
“我还以为你不来接我了呢。”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阴阳怪气，没等她措好解释的词，段景越便主动上去握住了她的手，他先是一惊，才漫不经心地道了句：“怎么这么湿啊？紧张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