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龙岩,我乘车向东北进发,进入福建的腹地。
沿途皆是连绵山林与蜿蜒溪谷,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绿色浸润。抵达三明,天才微亮,空气中混着清晨露水与杉林特有的淡香。
这是福建内陆的一座低调之城,是闽中山区的枢纽,也是一座以林为骨、以水为脉的自然之城。
她既是新中国工业布局中的重要一环,又是南方生态保护的典范城市。在这儿,人类与自然并非对立,而是共存。
我翻开《地球交响曲》地图,在闽中之脊、森林环绕之境、古今共生的深绿之地郑重落笔:
“第173站:三明。她是青林之梦,是矿火之余,
是一座在沉静中前行、在清新中思索的森林之城。”
一、沙县味道:一碗面连起千家万户
我第一站来到沙县。
街头小巷,处处飘着熟悉的香味。那些走出福建、走向全国的“沙县小吃”,在这里不过是寻常人家的早餐日常。
我走进一家三十年老店,一位大叔正切肉、拌面、蒸饺一气呵成。
我问:“你们开了多久?”
他说:“从我爸那一代开始,家家户户都在做饭,做饭也就是做生活。”
我咬下一口扁肉,咸香适中,汤清味厚。
我写下:
“三明的滋味,不靠精致俘虏味蕾,
却用最日常的那碗面,系住了四方游子的心。”
二、青山绿水间的工业记忆:永安林业局
第二日,我参访永安市的林业博物馆与老林区。
这里曾是国家重点林业基地,几代林工在此伐木造纸、绿化荒山,如今林业转型,留下的是一段段人与山相守的故事。
我和一位退休林场工人聊天,他说:“那时候每天凌晨三点上山,扛着锯,唱着歌,山冷得冻掉眉毛,但心热。”
他翻出一张泛黄合影,那些年少面孔在杉树前笑得耀眼。
我写下:
“三明的工业不是冰冷的机器,
而是有血有肉的山民与树木共同谱写的年代协奏。”
三、泰宁古镇:丹霞之下的明清遗梦
第三日,我驱车抵达泰宁县。
这里有世界地质公园泰宁丹霞地貌,还有保存完好的明清古街与官宅民居。丹霞赤壁倒映在碧水之间,红岩绿水相映成趣。
我在古镇闲游,木梁老屋的檐下挂着药柜、酒幌,孩童在石板巷中玩跳格。
一位老中医招呼我入座,说:“我们这地方,不靠变化赢,而是靠沉得住气。”
我写下:
“三明的镇,是古意未褪的藏卷;
她不炫技,却能让人在一街一景中穿越数百年。”
四、峡谷漂流与竹林溯源:人与山水的亲近练习
第四天,我体验了大金湖峡谷漂流。
水声激荡,竹筏轻晃,我在水波与山壁之间穿行。沿岸林木繁茂,飞禽掠过头顶,仿佛自己成了一粒漂浮在山河间的细尘。
船夫说:“我们这些年减少游客载量,不再拼多少人,而拼水有没有清。”
我问:“游客少你们不亏吗?”
他笑:“山是我们的老祖宗,不能亏它。”
我写下:
“三明的水不为娱乐而流,
她为记得来时路,为守得住山与根。”
五、夜落三钢旧区:火光未尽,记忆未眠
最后一晚,我走进三钢集团旧厂区的文化改造带。
老炉前挂着照片展,工人宿舍改成了文创店与青年旅舍。旧轨道上停着退役蒸汽机车,红砖墙上映着纪录片中那些高炉燃烧的年代。
一位本地年轻人说:“我们这一代不再炼钢,但得记得钢从哪里来。”
我站在炉墙前,看光影变化,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话:一座城市,不该忘记曾让她发热的源头。
我写下:
“三明的火已冷,却不熄;
她在下一代眼中,燃成一种骨气。”
六、地图落笔·下一站南平
五天三明之行,我从一碗扁肉中尝出生活的质地,从林区旧路中看见一代人的年轮,在古镇巷子感受到沉静,在峡谷漂流中仰望自然的尺度。
这是一座藏得深却记得清的城市。
她守着生态,却不拒现代;她保存工业记忆,却不执迷过去。
我摊开《地球交响曲》地图,在闽中山脊、林业摇篮、水墨古镇与赤岩丹霞之间郑重落笔:
“第173章,三明已记。
她是绿意下的实干者,是山水间的讲述者,
是一座懂得停、也敢走的沉静之城。”
下一站,是南平。
我要沿武夷山南行,深入闽北森林之中,去一探武夷茶魂与闽学之源的真容。
我收好笔记,对着夜色中青林不语的山岗,轻声说:
“静已如松,步仍如风——南平,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