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恩施,我从群山的缝隙中缓缓而出,云雾散尽,平原铺展开来。江水如带,湖泽星罗棋布,我终于抵达荆州。
荆州,是一座不用太多介绍也能让人肃然起敬的城市。她是三国的心脏,是楚文化的高地,是水运与农耕的枢纽,更是一段段激荡人心的历史洪流之源。
我翻开《地球交响曲》地图,在长江中游、洞庭湖以北、九省通衢的战略腹地重重落笔:
“第162站:荆州。她是青铜之上的文字,是战鼓之后的余音,
是一座从古代走来却未曾停下脚步的文明桥头堡。”
一、荆州古城墙:砖石中刻着时间的呼吸
我第一站登上荆州古城墙。
这是一圈完整保存的明代砖墙,绵延十余里,四门八角,城垛如齿。站在城头,脚下是岁月的纹理,城内是历史的心跳。
一位老者在墙角练太极,他说:“这城墙啊,是我们荆州人的背脊。”
我问他:“你练了多少年?”
他答:“跟我爸学的,我爸是城防部队的。”
我写下:
“荆州的砖不是防敌,而是守根;
它挡住了时间的风沙,却不拒绝后来的脚步。”
二、章华台与楚简:从诗中走出的王朝气象
第二天我去了章华台遗址公园。
这是楚国的行宫旧地,也是屈原曾经的行吟之所。残垣断瓦间,有新立的石碑镌刻《离骚》名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博物馆中陈列着出土的楚简,那些瘦硬笔划、曲直之间的曲调,仿佛有魂魄自竹片中跃出。
我站在展柜前许久,脑中浮现的是一个高贵而又悲凉的古国。
讲解员说:“我们在地下找历史,只为地上能听见它的声音。”
我写下:
“荆州不是帝王之都,却是诗意之巅;
她用青铜和简牍,铺陈出比胜利更恒久的精神地貌。”
三、关羽祠与三国街:忠义不死的烟火魂
第三天我来到关羽祠。
这里并不雄伟,却被一片敬意包围。香火缭绕中,我看到来自五湖四海的香客,跪拜默祷。
门口的三国街,是仿古建筑与现代生活交融的场所,小贩售卖诸葛扇、关刀钥匙扣,还有穿汉服的年轻人拍照留念。
一个摆摊的阿姨说:“我们这地儿,人敬的不是神,是信。”
我问:“什么信?”
她笑着说:“忠、义、勇,那些过去的东西,不能丢。”
我写下:
“荆州的三国,不是景区,而是精神仓库;
她教人做将,也教人守信。”
四、洪湖与水乡:烟雨湖上,一阙小调浮生
我向南驱车前往洪湖。
春末夏初,水面生绿,野鸟翻飞。湖边渔村炊烟袅袅,老人撑船缓缓穿行于芦苇荡。
在一座小渔庄,我与一位唱花鼓戏的老者交谈。他说:“我们唱的是自己的命。”
我问:“还唱给谁听?”
他望着湖面,说:“唱给水,唱给后来人。”
我写下:
“荆州的水乡,不只是渔火与诗意,
更是生活的调子,是从千年前流淌至今的柔性力量。”
五、夜宿沙市:码头与梦的重影
我最后一晚住在沙市区。
这是昔日长江最繁忙的内河港口之一,夜色中,货轮低鸣,老街巷口仍有木板房闪烛光。
我在一家临江茶馆听到一位老人讲他年轻时如何在长江边挑担卖茶。
“现在码头冷清了,但人不能停。”他说。
我问:“你还相信江水能带来未来吗?”
他点头:“只要江在,路就有。”
我写下:
“荆州的港,不再喧嚣,却不曾断流;
她在沉静中等待一次新的风起浪涌。”
六、地图落笔·下一站随州
五天荆州之行,我从城墙走入诗篇,从战将走向湖边,从历史的高台走入日常的茶馆。
这是一座把忠义写进水纹、把诗意揉入泥土的城市。
她不高声宣扬,却自带厚重的回响。
我摊开《地球交响曲》地图,在长江之北、洞庭之上、文化与战争交织之地郑重落笔:
“第162章,荆州已记。
她是城池中的鼓,是湖面上的词,
是一座将忠魂与辞赋一并封存的楚风之城。”
下一站,是随州。
我要走向那片埋藏编钟的青铜圣地,探听周代古音,看一座中原与南国过渡地带如何奏响属于自己的和鸣。
我收好笔记,向北微笑:
“荆楚之声未止——随州,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