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渐盛,老者手中泛黄的卷轴簌簌展开,边缘的金线早已褪色成暗褐。阿洛凑近时,艾草与檀香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卷首墨迹斑驳的“月相秘典”四字让他瞳孔微缩——这与母亲手札里提到的禁书残页如出一辙。
“当年月神祭司一脉遭劫,我拼死带出半卷。”老者枯瘦的手指划过文字,藤蔓在杖头无风自动,“你们净化的不过是表层蚀力,地脉深处仍藏着更凶险的——”话音未落,维克多颈间的岩纹突然迸发刺目红光。
大地剧烈震颤,无数道墨色裂隙从净化处蔓延开来。莱娜的箭矢穿透黑雾,却在触及裂隙时碎成齑粉。阿洛腕间的蚀月印记再度发烫,银铃残片悬浮而起,与卷轴上的古老图腾共鸣出嗡鸣。他突然抓住艾莉丝的手腕:“母亲手札说过,秘典残缺处需以血脉补全...”
艾莉丝的光蝶灵识冲进卷轴空白处,记忆碎片如走马灯浮现:三十年前的祭典上,黑袍祭司将兄长推入血池,月神降下的诅咒化作锁链缠绕整个家族。更骇人的画面随之展开——地脉深处沉睡着具石棺,棺中女子面容与艾莉丝有七分相似,额间嵌着完整的银铃图腾。
“那是初代月神祭司,也是诅咒的源头。”老者杖尖点向裂隙,月长石迸发蓝光暂时压制住黑雾,“她为维持月相平衡自愿献祭,却被后人曲解成血亲轮回。你们净化的怨念,不过是她被困千年的执念残响。”
阿洛的指尖抚过卷轴末尾的血渍,银铃残片突然没入他掌心。剧痛中,他看见兄长临终前将半枚银铃塞给母亲的画面——原来兄长早想打破诅咒,却被黑袍人篡改记忆,沦为献祭傀儡。
“必须唤醒初代祭司,以完整银铃解除诅咒。”艾莉丝的光蝶凝成实体,发丝间流转着月光,“但石棺在地脉最深处,蚀力会不断吞噬靠近者的生命力。”
莱娜的岩元素在地面凝成阶梯,维克多的图腾化作护甲覆盖众人。当他们踏入裂隙时,墨色雾气如活物般缠绕上来。阿洛的银铃印记与艾莉丝的光蝶形成防护罩,却听见母亲的童谣在黑雾中回荡:“月升月落,血脉为锁...”
地底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石棺周围盘踞着暗红藤蔓,棺中女子睫毛轻颤,额间银铃突然迸发出刺眼光芒。阿洛将手中残片嵌入石棺凹槽,整座地脉空间化作银色旋涡。艾莉丝的灵识与女子意识交融,记忆如潮水倒灌——
千年前,初代祭司为守护大陆,以自身为容器封印失控的月蚀之力。她设下百年轮回献祭,本是想借血脉之力削弱封印负担,却被野心家曲解成永恒诅咒。黑袍人正是利用这漏洞,妄图夺取月神权柄。
“原来我们都是她的棋子...”艾莉丝声音哽咽,光蝶与女子虚影合二为一。银色锁链从石棺迸发,缠住渗入地脉的蚀力,女子指尖划过阿洛与艾莉丝的印记:“以血脉重铸法则,以月光涤净虚妄。”
阿洛与艾莉丝同时抬手,银铃完整形态在掌心凝聚。铃音震碎所有暗红藤蔓,地脉深处传来古老契约瓦解的轰鸣。莱娜和维克多趁机注入岩元素,将溃散的蚀力封印在月相图腾中。
地面重归平静时,老者的卷轴化作点点星光。“诅咒已解,月神法则终将回归正轨。”他的身影逐渐透明,杖头藤蔓缠绕在石棺边缘,“但记住——真正的守护,从不需要以牺牲至亲为代价。”
阿洛握紧艾莉丝的手,银铃在晨光中流转着温柔的光。远处,机械龙残骸上的乌鸦振翅而起,衔走最后一片黑雾。莱娜的箭矢重新染上岩纹,维克多的图腾闪烁着新生的光泽。
当他们重返地面,废墟上竟已萌发嫩芽。艾莉丝望着手中银铃,突然轻笑出声:“原来兄长拼命守护的,从来不是诅咒,而是让我们有机会打破它。”
阿洛将银铃系在她发间,月光与晨光在铃身交织成虹。远处传来钟鸣,三十年来第一次,月相彻底恢复了圆满。而地脉深处,初代祭司的虚影化作月光,悄然融入了永恒的星轨。
——卷末,卷轴空白处浮现新的文字:血脉非枷锁,月光照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