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沈千颜攥着皱巴巴的催款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重症监护室的玻璃映出她苍白的脸,仪器规律的滴答声里,弟弟沈明远昏迷的模样刺痛着她的神经。医生说,再不手术,就真的来不及了。
手机在掌心震动,陌生号码的来电显示让她浑身发冷。“沈小姐,靳家的聘礼已经到账。只要你今晚嫁进靳家,后续的治疗费用我们全包。”听筒里传来苏母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沈千颜望着窗外的雨幕,五年前的画面在脑海中翻涌。父亲意外身亡,母亲重病离世,她放弃名校保送名额,靠着打零工和助学贷款供弟弟读书。如今,弟弟却因为替苏家养女苏晴挡下那场车祸,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
“苏晴呢?她不是和靳家二少定了婚约?”沈千颜的声音沙哑。
“阿晴舍不得吃苦。”苏母轻笑,“毕竟对方是个植物人,谁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不过沈小姐放心,靳家只要个名分,婚后你依旧自由。”
自由?沈千颜捏碎手中的纸杯。滚烫的水洒在皮肤上,她却感觉不到疼痛。银行账户里的余额早已见底,亲戚们避之不及,唯有这一纸血色婚约,能换来弟弟生的希望。
婚礼现场金碧辉煌,水晶吊灯折射出冷冽的光。沈千颜穿着洁白的婚纱,戴着遮住半张脸的珍珠面纱,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走向礼堂尽头。她听见宾客们议论纷纷——苏家养女临阵脱逃,沈家姐姐替嫁冲喜,真是个笑话。
靳仲廷安静地躺在轮椅上,盖着羊绒毯,苍白的面容毫无生机。沈千颜深吸一口气,将戒指套上他毫无温度的手指。神父念誓词的声音渐渐模糊,她只盼着这场闹剧快点结束。
直到深夜,红烛摇曳的新房里,沈千颜才摘下沉重的头纱。铜镜映出她疲惫的脸,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她伸手去关窗,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
猛地回头,轮椅上的人竟不见了踪影。沈千颜后退半步,撞翻了妆奁,胭脂水粉洒落一地。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床上的男人慵懒地撑着胳膊,深邃的眸子里泛着笑意。
“躲什么?”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戏谑,靳仲廷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我的新娘。”
沈千颜的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传闻中昏迷三年的植物人,此刻却像头蓄势待发的黑豹,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你...你不是昏迷了?”
“装的。”靳仲廷翻身下床,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他抬手擦去她脸颊的胭脂,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靳家内斗太厉害,昏迷是最好的伪装。没想到苏家养女临阵脱逃,倒让我捡了个有趣的替代品。”
沈千颜浑身僵硬,嗅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窗外惊雷炸响,照亮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原来从始至终,她都只是个棋子。“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替嫁?”
“知道。”靳仲廷指尖划过她泛红的耳垂,突然将她抵在墙上,“不过比起娇生惯养的苏晴,我更喜欢懂事的你——比如,为了救弟弟什么都肯做的样子。”
沈千颜瞳孔骤缩。他竟连这些都查得一清二楚!“你到底想怎样?”
“配合我演戏。”靳仲廷俯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在靳家站稳脚跟,等我夺回该有的东西。作为交换,我保你弟弟平安。”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沈千颜望着男人眼底翻涌的暗潮,突然意识到这场婚约远比她想象的更危险。但弟弟躺在病床上的模样再次浮现,她咬了咬牙,“好,我答应你。”
靳仲廷满意地笑了,拇指摩挲着她颤抖的唇瓣。“聪明的选择。”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从今天起,你就是靳家二少奶奶——我的人。”
雷声轰鸣,红烛骤然熄灭。黑暗中,沈千颜被卷入一个带着体温的怀抱。她知道,从踏入靳家大门的那一刻起,自己的人生就彻底偏离了轨道。但为了弟弟,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她也只能咬牙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