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我去。”马清转身对祖徽道。
“你去干嘛?”祖徽瞪着马清厉声问,又伸出指头指着简云,“那是他的事,不是你的事。”
“潼关是关键,只要长沙王进了潼关,我们就胜利了。进不了潼关,这场仗就要拖下去,一旦拖下去就对河间王有利,对长沙王不利。”马清对祖徽道。
“阿清,你说得对。”简云的三角眼抖动了一下,“唉。”他垂了一下头又抬起来看着马清和祖徽,“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都是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马清问。祖徽又朝简云走近了些。
“成都王没有失踪,他是被范阳王抓了,就囚禁在邺城,这本来是好消息。可是,范阳王突然暴毙,然后范阳王的长史就突然杀了成都王,坏消息就接二连三了。”
一块乌云飘过来遮住了月光,树林里就像被蒙了一块黑布,突然伸手不见五指起来。
范阳王长史刘舆乃是司马刘琨之兄,两兄弟同在范阳王麾下。范阳王突然暴毙,刘舆又杀了成都王,这两件事突然的得蹊跷。刘琨到底知不知道,他又扮演了什么角色。马清看不见祖徽的表情,但是感觉得到祖徽的呼吸比之前急促了些。
“那个屠格人刘渊,就是成都王手下的冠军将军。他在离石北左国城自称大单于,说要为成都王报仇,已经在并州反了。”
“东瀛公派兵了吗?”马清问。
“打了几仗都败了。短短二十天里,屠格兵马就由两万就增到了五万。”简云在黑暗中说。
屠格是当时晋人对匈奴的称呼。也就是说,匈奴人刘渊统领并州的匈奴五部反了。
“平息不了这区区五部人的造反,其他胡人就会群起效尤。”马清道。
“这还不算,东海王也行动了。他夺了东平王徐州都督的位置,又让东平王去做兖州刺史。兖州刺史苟曦一边报告长沙王,一边又请范阳王派兵帮忙,也不知道范阳王知不知道。反正,范阳王的司马刘琨向幽州刺史王浚借了八百突骑,他进入兖州赶走了东平王。东平王又跑到了豫州。豫州刺史刘乔将东平王戴若上宾。”
确实是一连串的坏消息。
黑暗中大家都看不见彼此,马清能感觉到祖徽微微张着嘴的急促呼吸声。
东平王司马楙,冀州刺史范阳王司马虓,兖州刺史苟曦和豫州刺史刘乔都是长沙王的人,也正是有这些人在东面挡着司马越,长沙王才敢亲征河间王。
没想到趁着长沙王主力东向时,东海王司马越先抢了东平王司马楙徐州都督的位置,拿到了徐州的军权。走出了朝长沙王挑战的第一步。
东平王司马楙或许认为长沙王已经无力帮他,他竟然听司马越的话,自己带兵去讨要兖州。这是东平王司马楙按照东海王的意思走出的第二步。
兖州苟曦倒是向长沙王做了报告,却又请求他的老上级,刚上任冀州刺史的范阳王司马虓帮忙。这是苟曦做出的两面手段。
也不知道是不是司马虓的意思,刘琨向东平王司马楙用兵了,而且是问幽州刺史王浚借的兵。王浚未经过长沙王就擅自借兵给同僚,显然也是没有将长沙王放在眼里。
豫州刺史刘乔和范阳王司马虓是争夺豫州刺史的两个老对头,自然大度地收留了东平王司马楙。
“确实复杂了,东平王司马楙从徐州都督的位置上变得一无所有,他岂能干休?就算他要干休,范阳王司马虓和兖州刺史苟曦又岂能干休。背后策划的司马越已经走出了第一步,他又岂能不再走第二步?”马清道,“所以,一切都需要长沙王尽快解决关西问题,腾出手来解决东边的问题,若不然,天下大乱在即。”
“东海王真不愧是老狐狸,只一动就牵扯到了全局。”简云最后道。
“关键还是各怀着心思。东海王是狡猾,要不是天下人各怀异心,东海王又岂能成事。”马清停顿了一下道,“阿云,你说得这些既是坏消息,也是好消息。”
“这还是好消息?”简云感到奇怪。
“天下最难测的是人心,现在终于能看清,哪些人是跳梁小丑了。”
在马清和简云说话时,祖徽一直没有说一句话。
“长沙王必须拿下潼关,而且要快,否则不堪设想。”马清又在黑暗中朝祖徽转过脸,“今晚行动,我和阿云四人进城,打开城门,你带着主力进来。”
这时,乌云又飘了过去,树林里又有了一丝亮光。银色斑驳的月光下,祖徽的眼睛怔怔的不知道盯着什么。
“阿徽姐。”马清又喊了一声。
听到马清“阿徽姐”的称呼,简云看看马清,又看看祖徽,眼睛露出意外的表情。
“啊…”祖徽像被解除了定身术一样回过神来,脸上红红的。
“就这么定了?”马清用征求意见的眼神看着她。
祖徽看了一眼马清和简云:“小心些。”
队伍已经为第二天早上做好了出发准备,因此把人叫醒就可以随时出发。大家先用了热饭,吃饱喝足后,全队出发。
队伍出发时,正是子时末。步兵将铠甲,武器都放在十一辆厢车里,行军时他们只穿深衣。骑兵则身披铠甲全副武装,箭囊里都装满了三十支箭。
行进在队伍最前面的是马清的骑兵本屯。马清将本屯又做了调整,原本替代万壮的方琦调去担任刀盾队队长,让丁鱼担任了都伯,空出的什长位由袁通接任。
让方琦担任人数最多的刀盾队的队长,是顺理成章的事。一来是他和马清的关系,二来是他的祖家背景,三来自然是他本人的人品,至于武艺倒在其次。
都伯的人选就在丁鱼和蒋宽两人。蒋宽性子平和,更用心在自己的射箭技艺上,而丁鱼更会带兵,因此马清选择了丁鱼。将丁鱼空出的什长位置给了袁通也很自然。袁通的武艺比另一个伍长贡玉高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