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鹞子不敢多看几个女人,就将眼睛扫向周麻子。
那个满脸麻子又弯着脖子的人又丑又可怕,两个肩头就像锤一样耸立着,手中提着粗大槊头只要往前一送就可以把他的脑袋敲碎。
他又看看马清,这个小伙子长得像女人一般俊俏,可是眉目间却有一股阴冷杀气,那棱角分明口角上翘的嘴唇一动就会让他人头落地。老天保佑,俗话说打架怕少年,这小伙子的嘴皮子可千万不要随便动。
他的内心升起一股恐惧:“小人说,小人说,小人一定老实说。”他歪了歪头,叹口气道,“哪里还有什么兵力啊,只有大都督的七万人马。”
“从潼关到长安,有三座县城,怎么会没有兵马?”
“小人不知道啊,小人只是听李司马说,大都督一直想掌握全关西的军队,为此不断朝关东用兵,他说秦雍二州以西还没有谁能威胁到河间王,所有的危险都来自关东。唉,河间王把长安以西的军队都交给他了。”
“长安城内还有多少兵?”
“小人只是听李司马酒后发牢骚说过,也不知道真假。”二鹞子垂着眼睛。
“你就把你听来的老实说。”
“李司马说,大都督把河间王玩耍于股掌之中,搞得秦雍二州人人寒心,秦州,雍州刺史都造反,唉,可叹…”
“说实际的。”祖徽朝二鹞子扬了扬头。她虽然是发怒,声音也是清脆悦耳。
“哦。”二鹞子朝祖徽笑笑,好像对祖徽和他说话很满足似的,“长安城内本来有四万多军,为镇压秦州刺史皇甫重调走了三万人,现在最多不过一万吧。”
马清一手搭在二鹞子肩上,“你说的是实话?”
“小人听李司马说的,句句没有隐瞒。”
“好,等我们拿下长安,证明你说的是实话,一定放你回家。”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二鹞子朝马清弯腰磕头,“保佑你们拿下长安。”他身子太胖,肚子挺着弯不下去,磕头就像点头一样。
马清站起身来:“裘句。”
“在。”
“好生伺候,不要亏待了。”马清转身看了看二鹞子。
二鹞子抬着眼睛可怜地看着马清。
“脚上的绳子就不用绑了。”马清对裘句道。
“诺。”
从关押二鹞子处走入树林,一股清新湿润空气带着草木清香扑面而来,让人立刻精神了许多。
马清停下脚步,转身问柴凌素:“素素姐,你以为,二鹞子说得可信吗?”
“张方的军务会上,都是让几个校尉司马做汇报,很少说其他事。”柴凌素眨了眨眼睛,隆起眉沉吟一阵,“我零零碎碎的听过一些。”她看着马清肯定地说,“新平,北地,冯翊肯定没有驻军。”
“我看可信。”祖徽双手叉腰斜睨马清,“和你预料的也差不多。”
“我们就做好准备,等长沙王的消息,我看也就在这一两日了。”马清抬头看了看树枝外像鳞光一样闪烁的天空。
马清特别关照了安平,只要得到信鸽带回的消息,无论马清在做什么,他都要第一时间给马清看。
到了申时还没有任何的消息。马清有些着急起来。
普通信鸽的速度,半个时辰就能飞一百五十到二百二十里,驻地所在位置距离渑池不到三百六十里,来回只需要半天的时间。即便算上信鸽休息,长沙王和麾下开会商议的时间,正常的话,今日上午就应该有消息。
虽然着急,但是马清还是让自己装得无所谓的样子,只是和祖徽巡视到安平的辎重队时装作随意的问一句。安平说还没有来,他就笑笑转身往回走。
他转身走了五六步,就听祖徽在后面问安平:“你的鸽子别被人炖了吃了吧?”
“大娘子,不会的,鸽子机灵着呢,他会避开人的。”
“那,被鹰叼走了呢?”小琴问。
“啊,这个。”安平结巴着说,“小人可说不准。”
“阿清。”祖徽甩着手紧走两步,“别想着那破鸟了,得另外想办法。”
“你怎么想?”马清停下来问。
祖徽正要开口,她又瞪大眼睛朝马清身后看。马清随着她的视线转过身来。
方琦和裘句正在树林间穿梭着朝这里走来。
方琦双臂缠着白布,走起路来双手一动不动,只是迈着大步,就像后世那个东方邻国阅兵走的步子一样,脸上气哼哼的。裘句跟在他身后,走一步看一下他的眼色,就像挨骂的小学生一样。
两人来到面前,方琦嘴角下垂,铁青着脸对裘句一扬头:“你说。”
裘句看了看马清和祖徽,又撅嘴看看方琦,意思是让方琦说。
“让你说。”方琦瞪着眼睛一脚踢在裘句的屁股上。“哎哟”裘句闭着眼睛,歪着嘴,小腹被踢得往前一挺。
“呵呵。”阿青笑出了声。小琴也捂住了嘴。祖徽盯了她两人一眼。两人急忙严肃起来。
裘句红着脸咬着嘴唇。
“裘句,你说吧,什么事?”马清道。
裘句站直了身子,看着马清道:“马屯长,二,二鹞子跑了,我,”他将头一撇朝马清拱手,瓮声瓮气地说,“我请罪。”
“跑了?怎么跑的?”马清心里一沉。二鹞子要是去带兵过来就麻烦了。
“我去小解时,他突然把两个士兵撞倒就往山里跑了。”裘句瞥了马清一眼,垂下头低声嘀咕道,“还不是解开了脚上的绳子。”
“屁话,你他妈的就只能看一个浑身都绑着的人?”马清双手叉腰对裘句训道,“娘们都能干还要你们干啥?无能。”
裘句双手放在小肚子上,将头歪到一边。
“别看这家伙长得胖,还被反绑着,跑得可快,撵都撵不上。”方琦语气中满是惊叹,就像看见了一个破世界纪录的人一样。
“方琦,你别为他说话,他们就是不敢去追。一个被反绑的胖子能跑多远?他肯定会找地方藏起来了。见你们一离开他才跑了。”马清指着裘句骂,“你狗日的平时那么能打,今天怎么,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