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裹着铁锈味泼在天策军帐上,仿佛天地都在为东荒即将到来的风暴呜咽。唐风云捏着被雨水浸湿的兵额名册,指腹反复摩挲着 “十万缺编” 四个字,纸张因受潮变得绵软,却似有千钧重。帐外传来战马不安的嘶鸣,马蹄不断刨着泥泞的地面,与远处铁匠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混作一团,嘈杂而凌乱,像极了东荒此刻紧绷的局势,每一个音符都敲击着众人不安的心。
“盟主,新征的铁矿被雨水泡了!” 副将踹开帐帘,带着一身寒气与雨水冲了进来,蓑衣上滴落的水珠在青砖上砸出小坑,溅起细碎的水花。他的脸色焦急,额头还挂着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话音未落,云舒端着姜汤跨进帐中,她身着一袭淡青色绣着龙纹的长裙,裙摆扫过湿漉漉的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先喝口热的。苍龙山的铁矿品质上乘,明日我与若曦去探探。” 她的声音温柔却坚定,将汤碗塞进唐风云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他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印记,传递着无声的关切。
苏瑶突然掀帘而入,发间的茉莉沾着雨珠,更显清新淡雅。她手中竹篮里躺着几匹溃烂的马掌,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百花谷弟子在铁匠铺发现这个,马掌夹层里藏着蚀骨粉。” 她皱着眉头,把发黑的铁片拍在案上,香气馥郁的裙摆扫过副将惊愕的脸。唐风云盯着铁片上蜿蜒的腐蚀纹路,思绪瞬间被拉回北域战场,那些被血月教侵蚀的士兵痛苦扭曲的面容浮现在脑海中,眉头不由得拧成死结,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次日清晨,苍龙山被厚重的云雾缭绕,仿佛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若曦攥着生锈的矿脉图,绣鞋陷进红褐色的泥地里,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小时候三皇叔带我来过,矿洞藏在...”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回忆的温柔,话未说完,山风突然卷起一阵浓烈的腥臭味,令人作呕。云舒猛地将她拽到身后,孕肚在斗篷下微微起伏,动作虽有些笨拙,却充满了保护的意味,龙纹断剑已出鞘半寸,剑身泛着幽光,随时准备迎敌。
三百匹巨狼从雾中冲出,幽蓝的狼爪在湿滑的山石上擦出火星,如同一道道蓝色的闪电。它们的眼睛通红,散发着嗜血的光芒,口中的獠牙闪烁着寒光。唐风云龙形法相骤现,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鳞片间迸溅的雷光劈碎前排恶狼,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然而,更多狼眼在雾中亮起,仿佛无穷无尽,令人心生恐惧。云舒挺着肚子旋身挥剑,断剑符文与狼爪相撞时,强大的冲击力让她突然踉跄 —— 腹中胎儿剧烈胎动,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眼神依然坚定。
“小心!” 苏瑶甩出的银针如流星般穿透狼王咽喉,动作干净利落。狼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倒在地上化作一滩黑血,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烈的腥臭味。若曦颤抖着捡起沾血的丝帕,这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是唐风云及冠那年送她的生辰礼。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眷恋,踮脚要替他擦拭龙爪伤口,却在指尖触到鳞片的瞬间,被云舒不着痕迹地隔开。云舒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却又很快恢复如常,轻声说道:“先回军帐,处理伤口要紧。”
军帐内,魁梧仙帝用斧头劈开带毒的狼尸,腐肉溅在新制的玄铁马蹬上,发出 “噗嗤” 的声响。“这些畜生的牙齿,和三十年前血月教的控兽术如出一辙!” 他的吼声震得烛火摇晃,胡须也跟着抖动,照亮墙上东荒兵力布防图上,不知何时被贴上的血月教标记,那猩红的图案仿佛一只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众人。众人心中一紧,意识到血月教的阴谋远比想象中更加深入。
深夜,唐风云在书房比对密信,案头堆满了各种卷宗和信件。烛泪滴在三王谋反案卷宗上,晕开的墨迹像极了若曦含泪的眼睛,他的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门轴轻响,苏瑶端着醒神茶靠近,月光透过窗棂,在她单薄的衣衫上投下茉莉的影子,显得格外柔美。“百花谷传来消息,边境商队的马帮里,有人私藏血月图腾的马鞍。” 她的声音轻柔,打破了书房的寂静。
话音未落,云舒扶着腰走进来,腕间龙纹红绳晃了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东市布庄新来了批西域商人,他们的马车车辙,和苍龙山狼群的脚印宽度一致。” 她将油纸包着的马蹄铁放在桌上,表面细密的孔洞,分明是被某种腐蚀物侵蚀的痕迹。唐风云突然握住两人的手,温度从相触的肌肤蔓延开来,传递着坚定与温暖。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厩的骚动,一声凄厉的马嘶划破夜空。
三人冲出门,正见一匹战马发狂般踢踏,四肢不断挣扎,新换的玄铁马掌渗出黑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光。马厩里的其他马匹也变得躁动不安,不停地嘶鸣。马厩角落,一枚刻着血月标记的铁钉在草料间若隐若现,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而王府方向,一盏本该熄灭的灯笼,此刻正诡异地明灭闪烁,仿佛在传递着某种危险的信号。唐风云眼神一凛,握紧了拳头,他知道,血月教的阴谋才刚刚开始,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而他必须守护好东荒,守护好身边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