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宸辉昏昏立在殿外听了一阵,悄悄地离开。
他不想要的东西,有人一早汲汲营营地筹谋,亲情、百姓、天下都可以算进去。
他茫然走在宫道上,手无意触碰到腰上携带的香囊,拿起轻嗅,里面还有淡淡的杜若香气,倏然想到远嫁的女子,夏时月。
她走前,两人在宫中有几次见面。这个香囊还是,夏时月在父皇的后花园给他做得。
“十殿下,这个香囊全当是时月谢殿下,之前的求娶维护之情。”
朱宸辉脸红。
“我知道殿下是为我解困,但我还是很感谢殿下叫我风光一回。”
她笑,“那些说我嫁不出的人,快气死了!”
朱宸辉心如夏风微醺,其实,若父皇真的允许,他是真心愿娶的!
那时她挑拣着花瓣逗趣说,“等十殿下大婚时,我送几箱子天代人的话本作贺礼。”
世事无常,她还未至天代,他要大婚了!
夏锦莲一觉睡醒,再接圣旨,起身已是太子妃。
昨夜如芒在背的耻辱,藏在了柔嘉淑慎的赞美里,见识过绝情才明白由爱生恨这句话!
如今的身份,终有一日,她要那些人匍匐脚下!
半月后,夏锦莲风光大嫁,不过太子喜宴并不如众人所盼望的热闹。
六王老宅里挖出几十具女人白骨,还牵涉细作一案、辽王在番地大肆收受贿赂被查、八万养私兵,买凶杀人,永宁帝被搞得焦头烂额,忘了还关在府里的朱楠风。
边境无战事,朱楠风像是被朝臣遗忘了一般,待永宁帝有心情处置朱楠风的事情。
七王府里,早不见朱楠风身影,嬷嬷捧着七王留书进御书房。
苍劲有力的字明明白白表达心意,他去追夏时月,大婚当夜会发兵天代……
永宁帝震怒,“高青派人去给我杀了这个逆子!”
羽林卫只听命皇帝,指挥使高青沉默领命。
朱宸辉给高青一个眼色叫他先退下,“父皇息怒!”
永宁帝揉了半天眉头,“宸辉,你去找高青,叫他等一等。”
朱宸辉离殿,永宁帝抬头看王公公,无奈道:“你跟高青去一趟西北,把这事告诉他吧,叫他给我滚回来。”
“老奴这就走。”
王公公走了几步又退回来,“陛下,老奴担心,七王爷怕是不会信老奴说的话。”
“常容走时说回西北了,叫他去找。”
“长乐到哪里了?”
“老奴该死,都忘了告知陛下。公主今日到中律城,她们走得比预算的时间长,路上遇到了连雨天。”
永宁帝接过他手里的密信,“通知工部的人,尽量拖延几日,最好不要叫他们见面,那个逆子应该是直接回西北等人了。”
“是。”
王公公匆忙去准备,心中万分焦急,七王爷啊,长乐公主可是您的亲妹妹!
中律城驿站,夏时月立在廊下,淅淅沥沥的雨水很快在眼前形成一道珠帘。
雨水中准备车驾的随从人员,紧张地忙碌着。
冉苍云从雨里走过来,离她很远便停下脚步,他把身上的雨水抖干,才走过来。
“阿夏。”
夏时月脚边的老虎十一,呲牙示意他不要靠近。
冉苍云逗它,“十一,昨天你可是吃了我给的肉,怎么又翻脸不认人!”
十一张大嘴打哈欠,向前走两步横卧在两人中间。
冉苍云笑意浓浓,他很好奇朱楠风给这头老虎下了什么药,他就跟朱楠风那人一个德行!
夏时月装模作样踢十一一脚,问,“都准备好了?”
“好了,那些粮食在城外三十里等着,同从前一样,出城后便能进入咱们的队伍。”
“阿夏,这天的天气不好走,我们也可以休息几日,不急走。”
雨水渐渐变成细雾,“申青时说一个时辰后雨会停,我想尽早出关。”
自从离开京城,夏时月心里并不踏实,尤其是京中传来密信说朱楠风闹了那一出后,她心里更慌。
猜不透那男人想干什么,她要趁他还被关押着,尽早离开西北。
朱楠风一行人轻装快马,没几日便与她们平行在另外一条路上。
“殿下。”司南带回一个影卫。
“她怎样?”
朱楠风每日都收到飞鸽传书,还是问了一句。
“公主很好。”
“她又买粮了?”
“是,五十车。”
“那丫头要干嘛?”谭牧云说,“难道天代那地方不吃粮食,都吃草?”
秋阳晃晃随身携带的黄金小算盘,“公主带了一千府军、陛下派了两千军卫,加上那些随从足有万人,万人的嚼头很费粮食!”
“那也不用,这边由大栎负责,那边由天代管,何需她买粮?
“若她要养一支万人的军队,就得需要这些!”朱楠风幽幽说。
“公主这是怕天代人欺负她,看来冉苍云那厮在天代没实力!”谭牧云又说,“老实嫁进王府不好!”
影卫看一眼朱楠风,“殿下,属下还有些事要报。”
“你说。”
“公主出京后,各个州、知府官员都有宴请,不过公主都没参加。
她叫各地把宴请的费用,全部折合成银子送给她。”
朱楠风哂笑,“这敛财的方法跟司北有一拼。”他又道:“本王再送她一条财路。”
“司南,找个合适的人给她送消息,把万安城知府私开金矿的消息告诉她。”
“殿下。”谭牧云不情愿地说,“那不是我们盯着要打劫的吗,怎么便宜那丫头,回头她把金子弄天代去,我们还能跑过去去要。”
司南安慰他,“放心都是咱的,万安城那老家伙,没金矿还能榨出油水,够你娶媳妇用!”
“谁要娶媳妇!”
谭牧云梗着脖子,忽然一拍大腿,“糟了,老子的银子,我们得堵住郡主。”
众人看他,谭牧云一脸哭相,那丫头身边的人都坏,“白芍之前说帮我管理银子,我那银子都在她手里呢!”
司南取笑他,“你们两个日日算账,结果没见你给殿下算回一两银子,反倒赔了自己的!”
“她们太奸诈,咱们王爷不是也赔了夫人又折兵!何况,”
司南不怀好意地看他又看朱楠风。
谭牧云讪讪,“还有机会,到了西北,劫财劫色都随殿下!”
朱楠风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他肯定要劫色啊,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