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千食坊的门口。
司南看见马上的女子,一脸笑意地迎了上去。
他伸手帮夏时月勒住缰绳,“郡主。”
夏时月向他身后打量一眼,收了马鞭,跳下马。
司南笑看向重楼。
青年单手执缰绳,一条手臂上还挎着绑带,他仰头笑问,“可要我帮忙?”
重楼轻巧地翻身下马,闷声回他,“我可以。”
倾城楼里抓冉贺温都那日,他看见了,这少年关键时刻,会把自己当肉盾一样护着夏时月,他喜欢这样的人。
“郡主,请。”
司南在前面引路,三楼,还是前次的包间星涧。
房门推开,一种熟悉的甜味飘了出来。夏时月吸鼻子,“白兰瓜。”
司南看她的表情,知道他家殿下送对了水果。
他指着长木桌上的一个筐说,“才从西北运进京的,殿下说郡主一定喜欢吃。”
夏时月听了挪开视线,“这瓜徒有一个好味道,籽多,皮厚,长得又丑,不好吃!”
司南觉得她的话好像意有所指!
白芍却惊喜道,“小姐这个不是你,”
夏时月咳嗽一声。
白芍难得地理解了她的意思,心想,“小姐今天有些矜持啊!”
遂道:“我们侯爷倒是喜欢吃这个瓜,他一个人能吃三个!”
司南懂事地配合,“这一筐就是殿下带给侯爷的。”
“他人呢?”
夏时月向窗边望去。
“陛下突然宣殿下进宫,殿下请郡主先吃些东西等他一会。”司南说完,向外面等候的人打招呼。
顷刻,外面进来人上了糕点,茶水,并要焚香。
夏时月抬手阻止,“不用焚香,这个瓜的香气就很好。”
司南命人切了瓜送上来,“郡主,您尝一下。今年西北干旱,这瓜或许比往年的要好吃一些。”
甜腻的清香袭来,夏时月耳边响起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娘,是甜瓜,娘你吃啊。”
向青蓝接过她手里的瓜,宠溺地为她擦去嘴边的汁水。她抬头看看她爹爹又看她笑,“你看她,说的话都像侯爷!”
“爹爹你说。”
夏侯爷笑着也说一句,“青蓝,是甜瓜,青蓝你吃啊。”
小院里的笑声混着瓜香久久不散,白兰瓜的甜味成了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她喜欢吃这瓜,吃的是对过去的一种追忆,那是娘的味道!
申时,朱楠风从勤政殿里退出来,头也不回地向明镜台下走,迟了太多的时辰。
他身后的兵部赵尚书紧追着他,“七殿下,户部那里,殿下还是要去通融一番,户部那帮人出一两银子都会抠下几钱”
朱楠风头也不回,大步朝前走,“你去知会户部,再说筹备不出银子,本王就安排他们的子孙,去西北挖沙子淘金!”
赵尚书还想多说几句,朱楠风已经下了明镜台。
老尚书嘟囔了一句,“西北真的能挖出金子!”
朱楠风快马至千食楼,下马时看了眼天色,或许夏时月早找理由走了,她那样的性子,巴不得不见他。
推开星涧的门,朱楠风心瞬间安定,夏时月歪在木榻上打瞌睡,暖暖的光给她身上镀了一层金。
朱楠风抬手示意几个人别出声,放轻步子向窗前走。
夏时月单手撑腮,滑下来的头发挡住了半边脸,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朱楠风稳住气息,细细地看她。
夏时月睡得松懒,没了眼里的疏离冷漠,收起一身刺,她同身边的虎崽一样,都是温顺的大猫。
朱楠风喉头微动,身体里有一种冲动,想去揉她的头。
他的手刚伸出去,夏时月鼻子皱了皱睁开了眼睛。
她看见朱楠风停在半空的手蹙眉,嫌弃地说了句,“你身上都是宫里的香气。”
她不喜欢龙涎香的味道。
朱楠风也不尴尬,揉揉十一的头,收回手拍打衣服,“怕你等急了,没顾上换衣服。”
他穿得还是玄金的蟒袍直缀。
夏时月懒懒地起身看窗外。“殿下叫我等这么久,可是有什么吩咐?”
“吃饭,这里的厨子研制出了几道新菜。”朱楠风给外面一个手势。
夏时月翻他一眼,你有那么闲吗!
她以为朱楠风定是还要追问冉贺温都的事情。
先开口,“冉贺温都的事,知道的我都说了,殿下别想再打听什么。”
“我打听一个死人做什么?你想说时自然会说。”
稍后又说,“倾城的那个沉鱼姑娘,已经送回去了,兵马司会暗中保护她一段时间。”
“时月多谢殿下。”
朱楠风给她斟茶,“你自己出门还是要小心,兵马司得到消息,冉贺温都身边的贴身侍卫有七个人,那天有一人没露面。”
“我听爹爹说了,大哥大婚夜里有人想摸进府里。”
夏时月想了下看朱楠风,“殿下,不如我做饵,把他调出来。”
“错过时机了。”
朱楠风说,“杀死冉贺温都的人也在追捕他,那人应该不在京城了。”
两个人默默地喝了几盏茶,
“白芍。”
白芍拿出一个红色的漆木盒。夏时月把漆木盒推给朱楠风,
“这是时月的谢礼。”
漆木盒上下两层,满满的都是他喜欢的翠柏香,分量足够他用一两年。
朱楠风瞳孔轻颤,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说,“不必一次做这么多,隔几日做一点就好!”
夏时月心想,你做梦!
以后天南地北再也不见,谁有机会给你做香。
思及此,她扬眉说,“殿下既然认了赵眉儿做义妹,日后要多加关照。过几日,我要同父亲一起离京,还要回夏澜城,怕是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回京,这些足够殿下用一段时间的。”
他眼里又有坏笑,“你是我的人,怎可随便离开!”
“谁是你的人,你瞎说什么!”
朱楠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你很健忘。”
他从衣袖里掏出那份贵公子名册,一脸坏笑地说,“本王替你考察过了,只有一个人同你般配。”
朱楠风夸张地说,“这个人,有人形容其风华是芝兰玉树、崖上孤松……”
夏时月觉得这两句话颇是熟悉,不由地向朱楠风倾斜,“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