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仲樾怔愕地看朱楠风,眼里都是‘啥叫本王的人’?
朱楠风看他愣怔,唇角一勾,修长的手指敲桌子,“她说我要是帮他杀了冉贺温都,她就是我的人了,本王这可是帮了她大忙。”
“远川你说对吧?”
夏仲樾讪讪,“我二妹常说胡话。”
他又跟了一句,“我记得之前二妹虽然也顽劣,但自她摔下楼,人整个都变了,跟个小刺猬似的。”
朱楠风意味深长地说,“她摔下楼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他虽然在战场上待的时间长,但自小在宫里,有些腌臜的手段他也是知道的。
夏仲樾声音很低,“父亲也是查过的。“
朱楠风没再说,只是叹了一句,“她还真是命大。”
茶烟袅袅,他眼里又看到了,大漠深处的仙人掌,那是孤傲倔强的生命。
“你在府里留宿,明日回去也知会一下侯爷,免得他担心。”
夏仲樾起身苦笑,“父亲还不知道二妹在外面惹事,他还以为二妹在闭关修习武功呢!”
“殿下,远川告退。”
书房的门大开着,吹进幽凉夜风,随意掀开几上的书页。
朱楠风眼神落在书页上,夏时月她就像是一本书,扉页明艳,书里尽是莫测沟壑,他追着追着,好像都忘了初衷!
“夏时月,你的书里到底藏了什么?”
夏时月睡了两天一夜,才醒来。帐子外有人在低声说话。
“嬷嬷,我家小姐还未醒。”是白芍。
一个老人的声音传进帷幔,“姑娘别急,太医说了,郡主强撑了几日不眠又喝了有毒的酒水,多睡几日就好了。”
夏时月倏然睁眼,这里不是侯府。
盖在她身上的是云锦素色被,帷幔是浅青色的杭绸,鼻间吸入丝丝缕缕的香是萃柏。
夏时月怔怔地看了一会自己的手,手上好像还有粘腻的感觉。
她真的杀了他。
半晌,她向那个被圈禁的自己,默念了一句,时月你看到了吧!
缓了会,她扒开帷幔一角。
白芍同一个嬷嬷,坐在外间左侧的圈椅上说话。斑驳的阳光,落在桌上一只青色高瓶上,里面插着大捧的紫鸳花。
屋中陈设虽简洁,器皿却都是宫中才用的贵重之物。
自己这是又被送进宫了?
她刚想喊白芍,忽听门外有人说话,“侯爷请。”
“时月醒了没有?”夏侯爷的声音。
白芍看向里间,“还没醒,我去看看。”
稍顷。夏侯爷的声音又传进来,“殿下可是查出什么?冉贺温都是盯上了时月以她要挟,还是另有其他的状况?”
一段沉默后。
传来朱楠风的声音,“抓了冉贺温都的一个贴身侍卫,目前什么都没撬出来。不过,乐器行里的细作倒是招了一些东西。冉贺温都确实同前太子有染,他们有共同的目的。”
朱楠风问,“侯爷早年在边关作战,可是见到过冉贺温都的样貌?”
“不曾。”
夏侯爷默了片刻,“内人青蓝倒是有可能见过,不过,我也未曾听她提起。”
朱楠风盯着夏侯爷,“时月认识冉贺温都,是她告诉本王冉贺温都身份的。”
“不可能!”夏侯爷一脸愣怔,“枢府、兵部,从没得到过他的一张画像。”
“小姐,你醒了。”
“小姐你哪里不舒服,要请太医吗,我们是在七殿下府里。噢,侯爷也来了。”白芍快速跟她说。
“知道了,我洗漱一下出去。”
外面静了下来。
朱楠风、夏侯爷各自喝茶,脑子里都是等着她解的疑问。
这两日,朱楠风亲自审了沉鱼。
那姑娘只说,夏时月给了她银子,借了她的房间、她的身份要见一个人,具体什么人她也不清楚。
朱楠风知道她说的是假话,却没用刑。女人的承诺有时堪比男人的不屈风骨,打了也没用。
夏侯爷盘算着,这件事牵扯到前太子,还有他国细作,无论如何都得把女儿摘干净。
“郡主,先喝一点粥。”
“王嬷嬷,我来。”
“小姐,之前都是嬷嬷照顾你的。”
“时月多谢嬷嬷。”
“郡主不必客气,把这当家,有啥需要的郡主说话。”
“多谢。”
王嬷嬷看着她满意地笑,这是七王爷带回来的第一个姑娘。她能看出来,七王爷很紧张她的伤。
夏时月喝着粥,心里盘算怎么回复朱楠风的拷问。
一碗粥喝完,她收拾整齐走了出来。
“臣女给殿下请安。”
“爹爹。”
夏侯爷上前看她,“都伤到哪了?刀口还疼不疼?”夏侯爷看着她额角的一点淤青说,“那帮混蛋真是该杀!”
夏仲樾干咳。
夏侯爷这才回身。
朱楠风端详了会她的脸色问,“可要请太医?”
“谢殿下,时月没事。”
“嗯,坐。”
夏仲樾耐不住性子,先问,“二妹,你说你是怎么认识冉贺温都的,你同他在倾城里见面又为什么?”
“你吼什么?”夏侯爷瞪儿子,她自己不会说话。
谭牧云捅司南,“侯爷这心长得忒偏了。”
司南揣测着朱楠风的神情说,“有人的眼睛长偏了。”
从夏时月出来,他家王爷的眼睛一直停在她身上。
朱楠风看她喝了一口茶说,“兵马司左间那里,已经确认了冉贺温都的身份,那个被长箭射死、被你抹脖子的人就是他。”
夏侯爷替女儿说话,“时月一定是你喝花酒被他发现了身份,他以此要挟你,你才一怒之下杀人的对吧。”
夏仲樾看他父亲,‘喝花酒’,真亏他父亲能说出口。
夏时月说,“爹爹,我确实去喝酒了。”
她看朱楠风,一脸讨赏的样子,“殿下,这么说我立功了吧,你们抓获一个大细作头子,陛下若有封赏,也算我一个。”
朱楠风不理她搪塞的话,问,“全大栎的斥候,没有一个人知道冉贺温都的样貌,天代国的许多细作也多数不识,时月是怎么知道的?”
“就是个巧了。”
夏时月说,“那日我去唐宁街闲逛,发现声瑟乐器行进去了几个诡异的人。他们打的手势是天代人用的,我娘告诉过我,我当时就想为娘报仇。
所以找了几个人盯梢,盯了几日,发现那人总跑青楼,我就借了沉鱼的身份试探他。
他进去后,有同他的侍卫用天代国语说话,我听懂了。”
“他同侍卫说了什么?”朱楠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