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关大营里军旗招展,领旗校尉不停舞动手中各色旗子,调动兵马。
夏时月进营时,正逢一路神羽军出营,重楼就在队伍前列。
重楼同身边的将领交谈几句,跑过来,“小姐,你的脚怎样?”
“好多了。”
她指了指马背上的拐杖,“用这个可以走路。”
夏时月打量他片刻,弯腰叮嘱,“重楼,你没有在军中受训,领路即可,得给我平安回来。”
“我知道。”
夏时月从怀里摸出两包东西,“带着。”
重楼打开,一包是糕,一包是伤药。
司南看着去追队伍的重楼说,“郡主对重楼真好。”
“我当他是家人。”
司南不由看她一眼,京城那些说她蛮横霸道,打杀家奴的谣传都是哪里来的?
军所中的议事堂,诸多将领围在沙盘前看朱楠风排兵。
夏时月悄悄跟司南进去,本来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谁知拿着令旗的朱楠风,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久久不撤。
众将军好奇,追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夏仲樾皱眉,眼里有训诫。
朱楠风收了视线敲敲桌边,特地看夏仲樾一眼。夏仲樾看出他明显有维护妹妹之意,没说话。
朱楠风排兵时,夏时月一直默默观察他。
这个人同在她面前那个浪荡不羁、邪坏、腹黑、又演深情的朱楠风简直不是一个人!
此刻,他真的是画上的玉面战神!
两个时辰后,朱楠风扫过沙盘,向众将军,“这次虽有奇军,但兵力悬殊大,诸位莫要贪功,守好位置,快速推进,要在天代人增兵前拿下掖城。”
他扫夏时月,“攻下掖城,好的战马随你们挑。”
“是。”
临逢大战,将军们都有诸多军务,退出去时,没人顾上看她。
夏仲樾转向夏时月,“这是什么地方,你敢随便进来?你想受军法处置?”
“我来给大哥鼓劲啊。”夏时月讨好地笑着。
“别以为这样,我就不罚你。你听了军中机密,要关禁闭,等大军回来才能出去。”
朱楠风眼神一动,没拦他。好整以暇地说,“远川处置得好。”
他手指敲身侧的刀鞘,“不过,长乐身份特殊,本王亲自看押。”
又吩咐,“司南,郡主同远川说完话,把她关到我的营房去。”
夏仲樾一怔,真要关啊!
夏时月喊,“司南带我进来的,那密道算什么机密?”
朱楠风顿住推门的手,嘴角勾出她才懂的不羁坏笑,谭牧云,“你负责把司南关进马房。”
“殿下,我要伸冤!”司南扯脖子喊。
“无门!”
男人丢下两字扬长而去。
谭牧云紧跟在朱楠风身后,“殿下,我是不是又做错了,我该拦下郡主进门的吧?”
朱楠风侧身拍他的肩膀,“甚好。”
谭牧云眼中放光,他家殿下很久没夸他了。
议事堂里,夏仲樾尴尬解释,“时月,我只是说说,这里的确不能乱进的。”
“我知道,大哥没想真关我,是朱楠风找茬。”
夏仲樾看她的脚,迟疑地问,“你同殿下之间是不是有事?这次他为了救你,调动了几万兵马出关。”
夏时月敷衍他,“朱楠风心眼小,我之前说过他几句坏话,他大概怕没机会报复,才去救我的。”
夏仲樾不信她这个说词,不过大战在即,他也没心分神细想。
夏时月拿了糕点同伤药给他,“大哥,你要安全回来。”又咧嘴笑,“我还等着抱小侄子呢。”
夏仲樾耳朵发热,“你哪里像大家闺秀?”
“我本就不是啊。”
夏仲樾无奈笑道:“你被关着反正无事,多给父亲写几封信,免得他惦念,军中的事不要提。”
“好。”夏时月乖乖应下。
夏仲樾同她又说会话,走前不好意思地看她,“你被关的事就不要告诉父亲了,不然我会被训的。”
“我知道。”夏时月问他,“大哥没时间,要我代笔给嫂嫂写信吗?”
“不用。”夏仲樾看出她没有生气,才放心地去忙自己的军务。
出门后,夏仲樾对夏顺说,“吓死了,我还以为二妹被关禁闭会大闹军营呢!”
夏顺回他,“侯爷不在,二小姐还是矜持的。”
“你的意思,我父亲要在,她就闹了?”
“是,反正二小姐咋闹,侯爷都给她兜着。”
夏仲樾犹疑片刻,“父亲太过宠溺她了!”
稍顿又叮嘱,“安排人好好照顾。”
“是。世子还是疼二小姐。”
夏仲樾辩解,“我是怕侯爷责罚。”
司南送夏时月,她斜眼看他,冷飕飕地说,“你同朱楠风商量好了坑我?”
“郡主,我冤啊。要怪就怪谭牧云那木头,这么重要的会议,他怎么不拦咱们。”
司南看她脸色,“殿下也是为了保护郡主,不然若是有什么消息走漏出去,那些将军们都是要杀人的。”
夏时月没再说什么,她出身将门世家,军中的规矩还是知道的,况且她今日进来听到的都是作战机密。
朱楠风在军中的住处是一个独立小院。
院子很幽静,偶尔能听到几声士兵的操练呼喊。
两个守卫上前说,“司侍卫,里面都打扫好了。”
院子里面很简洁,廊前有两株老树,廊下随意摆放了几件兵器。
司南把她带进一间房。夏时月吸鼻子,微微蹙眉,她闻到翠柏的香气。
她看着半屋的书籍,问,“这是,关禁闭的地方?”
“殿下说要亲自看管,那应该就是这里了。殿下闲暇时会来这里看书。”
难怪有翠柏的香气,原来是朱楠风的书房。
地龙里的炭火正旺,书桌上放了几盘瓜果,糕点。小泥炉子咕咕地冒着热气,飘出茶香。
她想有书看,关几日倒也无妨。
司南指指书架后的一张小榻,“郡主累了先休息,我也得去马房受罚。”
“有没有人去通知白芍、防风?”她问。“叫她们别担心我。”
“我亲自去通知。”他说。
“你不关马房?”
司南眯眼笑,“我回来再去找马儿报道。”
门被轻轻合上。
夏时月靠在窗前向外看,骤然,有一种落进‘狼窝’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