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华说了一个数字,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
盛夏脑子嗡的一声,差点被梗过去。
“这么多!你哪来的钱?!”
“就。。。。。。借啊!借了你姨的,还有王总,郑总,还有。。。。。。舒总。。。。。。。”
盛夏听得身体血液冰凉,他咬紧牙关几尽愤怒。
王总,郑军,不消说肯定是打着他的名号借的,而舒总,是S市地下高利贷帝鳄。
“你发哪门子疯借这么多钱。”
“之前,之前一直都很顺利地,钱也拿的到,突然被查了,盛玉山已经在活动了,很快解决,不会有事的。”
“这是事情结束,赶紧把钱都提出来。”
盛夏隐约觉得没那么简单。
“好的好的。”
王燕华自知玩脱了,对盛夏言听计从,很是听话。
盛夏心里好受了一点:“你最近是不是缺钱。”
他自然知道王燕华不单是想找他诉苦。
“对对,盛夏你得给我转点钱。”
“多少?”
“500万。”
盛夏差点手机都拿不稳了。
“多少?你当我是银行啊?!”
盛夏此刻觉得迟早要被这个妈气死:“你要过成什么样,需要500万?”
“不是的!是舒总的钱有一笔最近到期了。”
王燕华做小伏低地解释,并不能让盛夏好受一些。
“我只能给你生活费。”
他抬手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抬头茫然四顾,此刻疯狂希望陆商在场。
“只能这么少吗?”
即使看到不到人,盛夏都能感受王燕华的失望。
“娱乐圈不是很赚钱吗?而且你还给自己买了大房子,豪车。”
王燕华咄咄逼人的本性开始暴露。
盛夏耐心地在她嘴里听完自己在娱乐圈过得有多么风生水起。
他觉得有的讽刺,淡淡开口:“妈,要是我跟你说我现在也有困难呢?我生病了。”
他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病号服,上面的条纹开始模糊。
“生病?”
王燕华在电话那头迟疑半秒:“生病去看看就好了,不要太担心。但是妈妈这边等不了,舒总又千百种手段让人还钱,妈妈好害怕,比一定要帮帮妈妈。”
“要是好不了呢?”
“怎么可能?”
王燕华根本不相信他,依然沉浸在自己思维里。
“你是不是不想帮我,就随便找个理由?”
“。。。。。。”
电话那头还在说什么,盛夏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仰起头,不动声色将眼泪咽回去。
在盛家生活需要靠山,否则就是灾难。
饶是这样,年幼的盛夏依然觉得,有妈妈在的地方就是家。
只是,这么多年了,王燕华却从来没有选择过自己。
盛夏心里酸涩无力,脸上却恢复了平静:“我现在确实没有钱,说起房车,你可以拿去抵押。”
“抵押?可以可以!”
王燕华喜出望外,要到了钱,什么都好说。
“这已经是我所有的钱,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盛夏身体抖了几下,惊觉自己说完这几句话,全身都是汗津津的,手心粘腻连手机都拿不稳。
“md,你小子要坚强一点。”
他强迫自己下床,双手哆嗦着扶着墙,慢慢往卫生间挪动。
“唰!”
花洒的水从他头顶打下来,很快淋湿全身。
盛夏已经耗尽所有力气。
他慢慢蹲下来,把自己的脸埋在膝盖处,嚎啕大哭,像个没人要的小狗狗。
陆商回到病房,里面没人,他喊了一声,房间里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打电话,手机铃声从床上被子里响起。
他眼眸微眯,脸色一变。
盛夏这几天情绪不算好,所以人呢?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陆商脸色好点了。
“怎么洗澡不开灯?”
他三两步跨过去,才打开门,里面的场景让他呼吸一滞,心脏突突地跳。
他的小孩把自己抱成一团,身躯颤抖。
哗哗的水声中,他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仿佛受尽了无尽的委屈。
陆商马上把他紧紧拥在怀里。
喉结滚动,男人额头青筋隐隐跳动,眼神阴鸷,心中暗下决心。
“这次不管是谁,都要挫骨扬灰。”
他极力隐忍,拦腰把盛夏抱上床。
他也坐在床上,方便盛夏背靠在怀里。
盛夏察觉一块干燥的毛巾盖上来。
陆商温柔地帮他擦拭头发。
很暖和,很舒服。。。。。。
盛夏找回来一些踏实感,在毛巾下,眼尾忍不住又染红了。
他以为。。。。。。他的泪水早已经流干。
“啪啪”眼泪不争气地砸在白皙的手背上,一圈水渍,并不明显。
盛夏还是慌慌张张地将它盖住。
还好陆商没察觉,他还在给他擦头发,一下又一下,力道刚刚好。
其实换做平时,盛夏舒服得呼噜呼噜直响。
只是现在他丧得很。
像个失去灵魂的娃娃。
陆商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后脑勺,温柔至极:“想哭就哭出来。”
盛夏摇摇头:“哭麻了。警告你,不许惹我哭了!”
他瞪着眼睛看向陆商,红红的像个小兔子。
陆商知道盛夏心里压着事,不然也不会走到绝路。
眼前的小孩哭得惨兮兮,鼻头都是红红的。
他还是强忍住一探究竟的念头:“好好,不想哭了,那就笑一笑。”
“小爷我是卖笑的吗?就不!”
盛夏反而翻身起来,跪坐在床上。
两手毫不客气地往陆商嘴角两边一拉。
陆商立刻笑得龇牙咧嘴的。
“哈哈哈。”
盛夏收回手,捧着肚子滚在床上。
陆商无奈:“太幼稚了!”
他重新将盛夏拥在怀里。
“从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你做任何决定,记得我在你身边,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陆商单手捧着他的脸颊,拇指在唇尖摩挲,眼睛直视盛夏,仿佛要把他灵魂看穿。
盛夏想躲开,陆商拒绝,他只好顺势把脸放在他掌心蹭了蹭。
盛夏害怕直面那种太亲密的关系或者承诺。
比如此时,看似乖顺,其实又在左顾而言他。
空气里安静地只剩下呼吸声。
盛夏觉得很尴尬。
“我刚才一定很狼狈。”
躲在花洒地下哭,戏张力拉满!
盛夏转头看向窗外,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
这几天被关在医院,哪里也不去了,到处都是惨白色,他的情绪一直不佳。
“不想呆了?”
“啊?”
“出去玩。”
“可是我在住院。”
“你只是病了,又不是快死了?”
“不是,我。。。。。。”
盛夏不知道陆商怎么突然来了兴致。
直到坐上了车,他恍恍惚惚犹如大梦初醒。
陆商的执行力真是强得可怕。
窗外的夜景开始倒退,盛夏也是那种来都来了不如。。。。。。的那种人。
他托着腮帮子:“几天不见,大树都开始掉叶子了。”
他降下玻璃窗,冲着外面哈了一口气。
没意思,还是冬天好玩。
说着说着话,整个人都可以变得雾蒙蒙的。
他内心偷偷开始期待和陆商一起过冬天。
陆商过来攥过他的手,还好温温的,不过他舍不得再放开了。
司机冲着后视镜偷瞄了好几眼。
帅得不像话的两个男人。
左边那个更吸引人一些,虽然穿着便服,手腕上还挂着住院环,脸色也白得几近透明,有种破碎的美感。
“你要带我去哪儿?”
“吃烤肉。”
盛夏想起来了,上次和舍友聚会就在那里。
“和你的舍友还有曾妮妮?”
“只有曾妮妮,舍友他们他们两个出去实习去了。”
“好啊~”
盛夏应了一声,还连带打了一声哈欠。
自然风吹进来,整个人松懈不少,居然有些困意。
“睡一会儿吧,待会儿还有曾妮妮要应付。”
陆商靠得和盛夏更近一些,很自然将他搂在怀里,盛夏趁机找个舒服得姿势。
脆弱的漂亮少年就这么毫无防备窝在男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