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玉的声音传过来那一刻,沈清便抬起头,眼中满是看见丈夫的惊喜:“夫君。”
周嬷嬷赶紧拉住叶夫人,不让她冲动。
现在的叶夫人可是病体虚弱,若是一下子跳起来指着儿子的鼻子骂街,实在说不过去。
叶夫人牙都咬碎了,才把怒火忍了下去。
她看着叶千玉,眼神能杀人的话,叶千玉此时只怕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叶千玉好似没有看到母亲的怒火,走进来后先是规矩的行了礼,然后就关切的握住沈清的手:“你现在身体还没好,出来瞎走动做什么?”
沈清羞涩的看了一眼叶千玉,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来:“父母亲都看着呢。”
她怎么会乱跑?还不是你爹娘干的!
冯氏在叶家一向低调,今天却着实被丈夫和公婆气狠了,这会儿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二弟定要看好弟妹,不然,哪天失了体统都不知道。”
叶千玉脸色一变,看着冯氏的眼神不怎么善良:“大嫂这是什么意思?”
冯氏本就是捡杮子捏,结果今天这颗烂杮子突然扎手,一下子就哑了火。
叶承佑连眼神都不曾给冯氏一个,好似没有听到冯氏和叶千玉的话,专心的理着并不存在灰尘的袖子。
冯氏不自量力的想要挑衅,那这挑衅的后果,只能是冯氏自己承担。
叶昭远冷笑一声,掀起眼皮看了冯氏一眼,自作自受。
叶老爷手一拍桌子:“你放肆!”
屋子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沈清迅速的看了一眼四周,学着冯氏的样子,也捂了捂心口。
没办法,叶老爷发火这种事,她在梦中见过很多次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不对着叶千玉了,而是叶承佑和叶昭远。
想到这儿,沈清心底的疑惑又浮现出来。
梦里,叶千玉曾不止一次对沈清诉苦,说他得不到父母亲的关爱,每一次他看到大哥和弟弟围在母亲的身边时,都觉得世间无人爱他。
梦中的沈清就是被这样的话语忽悠得眼瞎心盲,明明叶千玉有太多不合常理的行为,都被沈清找理由解释了。
而今,再看叶老爷和叶夫人对叶千玉的态度,实在是令人起疑。
世上真的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吗?
她这边想着,叶千玉却早已跪了下去:“父亲。”
沈清垂了眼,她倒是忘了,叶老爷一说放肆,叶千玉十有八九是要跪的。
若是梦中,此时沈清便已经陪着一起跪下了。
可现在的沈清,可没那个心思陪跪。
叶千玉一跪,叶老爷脸上表情瞬间铁青。
让老二媳妇掌家这件事,分明是在娶沈氏过门前就好的,可现在这个逆子却一副说什么都不肯的样子,实属气人!
叶老爷越想越气,手边的茶盏直接就扔了出来。
沈清见了,快步拦在叶千玉的身前,抬手就要替他拦下。
咣当一下,骨瓷摔落在地的声音伴随着慧心的惊叫声同时响起。
叶千玉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是脸上被浇了好几滴滚烫的茶水。
他疑惑的抬头,正好看见沈清的袖子上冒着热气。
叶千玉心中一暖,看着沈清的眼神多了几分真切的关心:“你没事吧?烫着没?”
沈清疼的额上都是汗,她苍白着脸摇头安抚叶千玉:“我没事,只要夫君安好我就放心了。”
叶承佑原本已经站起身,此时听到沈清的话,眸光一暗,他看了看叶千玉,又看了沈清一眼,嘴角扯起一抹笑,接着便又坐下了。
叶昭远则是一脸关心的走过来,一边嘟囔着父亲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一边关心的问沈清:“嫂子你怎么样?胳膊没事儿吧?”
他一边说,一边去拉沈清的衣袖,似是要看一看沈清有没有受伤。
周嬷嬷站在叶夫人身边直皱眉,没办法出声提醒。
不说还好,若是她叫出来,只怕叶昭远故意调戏二嫂的名声就跑不了了。
沈清利落的放下胳膊,轻轻躲过了叶昭远的手:“多谢小弟,我没事。”
慧心在一旁急得直掉泪:“怎么会没事呢,肯定都烫起泡了。我带您去冰敷一下吧?”
沈清也不愿在这里多待,只落下一句:“父亲所言,儿媳自会思量。”就带着慧心走了。
身后,福荫堂里,叶家的男人们盯着主仆二人的身影,心思各异。
而叶家的媳妇们,则是盯着沈清的背影暗暗咬牙。
一个痛恨她引起了两个儿子的注意,旰下了兄弟阋墙的祸根,一个恨她夺走了丈夫的目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老爷的声音悠悠响起:“请家法。”
周嬷嬷一惊,心虚的看了叶老爷一眼。
依老爷的怒气,只怕今天的请家法会把二公子打个半死。
只是,这叶家无一人为叶千玉求情,甚至叶昭远还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叶千玉面无表情,静静的等着鞭子落到身上的痛楚。
叶老爷一连打了三十鞭才消了气。
他把鞭子扔到一边,十分不耐的挥了挥手:“把他带去祠堂跪着。”
叶贵从外面带了几个小厮,连拖带抱的把叶千玉带往了祠堂。
正屋厅中留下长长的一道血痕,直通往门口。
周嬷嬷看得心惊肉跳。
她与叶夫人不同,不管她再怎么得用,也不过是个叶府的奴才。
叶夫人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好似刚刚挨打的不是她的儿子,而是她颏骨的仇人。
冯氏被这种血腥的场面吓得面如土色,忍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忍住,站起身往门口跑去,刚到门口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叶昭远好似没有听见,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很是嫌弃的啧了一声。
福荫堂的动静很快传回了凝香居,二少夫人由于身体还没好利落,在得知二公子被打得浑身是血晕了过去后受了惊吓,也昏迷不醒了。
移交掌家权一事,再次被耽误了下来。
叶老爷得知沈清又病了以后,气得在屋里摔了好几个杯子:“那个逆子!去吩咐下去!他什么时候同意了就什么时候放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