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蓟自言自语的话音一落,立刻引来旁边香客的附和:“是啊公子,今天这个重阳,人的确忒多了点。”
公子一怔:“今日重阳?”
“你不知道?”
香客显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看来公子,平日都不食烟火的吧,居然连这么大的日子都不晓得了!”
“呵呵,”
公子自嘲的一笑,反问他说:“看尊驾这形容,是要去上香的吗。”
“是啊,道观今天有法会,灵虚道长要主持仪式,迎接无味道长出关呢!”
“无味道长?”
“这您也不知道?呵呵,真怀疑尊驾是不是外乡客啦,她可是出了名的活神仙呢!”
“是吗。”
公子心不在焉的漫应了一声,也就各走各的了。
临近三清观,对面半坡上就是自家庄园了。可李蓟这会儿却改了主意:忽然想进观去看看,以见识下那位什么“活神仙”!
于是回过身,远远召唤东哥。
小家伙很快也骑着驴上来。
公子将马丢给他说:“你且回庄上侯着,我去去就来。”
“是,公子!”
东哥只好一手牵过马,一手牵着驴,独自向别院走去。
李蓟于是整了整衣冠,掸了掸灰尘,迈步走进观里,随香客进入大殿。
宽阔巍峨的神殿上,此刻香火缭绕,钟磬齐鸣,一派肃穆;住持道人灵虚子,正亲手点燃一炷香,毕恭毕敬的供奉于神前。
“哎、李大哥!”
李蓟正看的入神时,身后忽然传来欧阳小环的喊他声:“这么巧?”
公子蓦然回首,不觉又惊又喜:“贤弟?好久不见!”
小环嘻嘻一笑:“哪儿呢,才一个月不到。”
“最近怎样,在府衙安下了嘛?”
“还行吧。”
“这么说,该恭喜贤弟官运亨通了!”
“嗐,这能算什么官呢。”小环故作谦虚道。
但神情中却满是得意,唰的打开了扇子。
她身后的班头刘肥,最会察言观色了,忙插嘴说:“我家小师爷,现在可是幕厅的头儿呢!”
“是这样吗,贤弟?”
李蓟对野丫头笑问。
小环刚要接话,却又被手下抢了先:“可着这满京城您打听去,这个还能有假?”
“你闭嘴!”
对他的不知进退,小环忽生反感,抬手拍了他一扇子:“外边凉快着去!”
一个道士闻声过来,对刘肥打个稽首说:“无量天尊,——大殿内禁止喧哗,居士请吧!”
刘肥只好眨巴眨巴眼,带人退下殿去。
欧阳小环一捂嘴儿,低低笑道:“这道士倒是有点眼力呵,专找软柿子捏。”
李蓟被她的天真烂漫逗笑:“呵呵、我都要怀疑,那‘软柿子’是不是你的下属了!”
“嘻嘻,这有什么可怀疑的呢,我只是不喜欢他太闹了而已。”
“他闹是为谁,还不是为了奉承贤弟你?”
“错,他只是为了讨好小弟。”
“那还不是一样!”
“可谁稀罕呢。”
“真霸气!”
李蓟对她的刁蛮也是服气了。
小环莞尔一笑:“好了李大哥,你就别再内涵我了。——喏,快去上炷香吧,不然干什么来了呢!”
“好吧。”
李蓟一笑。
两人于是各取过一炷香,捻在手里。
而就在点香的一瞬间,李蓟忽然心有所动,情不自禁的的默祝道:
“三清道祖,天地诸神:如果真有灵验的话,就请保佑大哥二哥平安,月娘早脱困厄吧!”
然后拜了三拜,将香插在炉里。
看他念念有词的样子,小环感觉好笑,悄悄问他说:“哎,李大哥,刚才你求的什么啊、这么虔诚?”
李蓟面色一红。
轻轻一拍手,似笑非笑说:“说了就不灵了,贤弟自己猜去吧!”
“不说出来就能灵吗?”
欧阳新奇的瞪大了眼睛:“那小弟也得试试!”
于是也捻香在手,但却没点,只是有模有样的闭上眼睛、在心里默祝道:
“三清神仙啊,如果你和大士一样、也法力无边的话,就请恢复阿欢的超能,早点回到婆婆身边吧!”
然后默运心神、忽然开眼望向香头——
“噗……”
香头忽然不点自燃!
“哎呀、神仙显灵了!”
周围立刻轰动起来,纷纷爬在殿上叩拜起来。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灵虚子,这时也睁开了眼睛,神情冷峻的望向两人。
小丫头则心中大喜,感觉这里的神仙、真的是灵验无比呀!
于是心生敬畏,也虔诚的把香插进炉里去。
道长冲旁边的小道士略一示意。
有个道士忙捧起一个簿子,走向两人。
李蓟晓得那就是“功德簿”,当即过去,提笔写下“双侯府捐银三百两”八个字,然后搁笔。
小道士立刻打了个稽首:“无量天尊,多谢居士布施!”
然后又有一个道士,急忙打开旁边钱柜、准备接银:“居士请!”
“呃……”
李蓟瞬间尴尬了。
他这才想起:
光顾着一时痛快了,竟忘记秋茗和东哥、这两个“行走的钱袋”不在身边呢!
小环看出了他的窘态,就过去打个圆场,轻笑着对道士说:“我们是一起的,麻烦你也给本官也写上三百两,一同捐钱给你。”
“呃、是!”
道士连忙行礼:“不知居士府上是……”
“水门关!”
“呃?”
几乎满屋子的人、都一下鸦雀无声,一脸惊恐的齐齐望向小精灵!
道士们更是惊愕的面面相觑,都以为是在耍他呢。
“呵呵……”
见此情景、小环忍不住大笑起来:“开玩笑的呢、呵呵……,本官没有府,你就写我的官讳吧!”
“那居士的官讳是……”
“京兆府大师爷——欧阳小环!”
“哦,是!”
道士急忙写上。
虽然没有人知道,这个所谓的“师爷”,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小环随即冲外边喊了声:“肥肥!”
刘肥闻声而入:“师爷大人。”
“拿六百银子过来!”
“得勒!”
立刻有两个差役,抬过六十锭雪花大银,交给道士。
李蓟暗暗一笑:瞧这架势,莫非早就准备好的吗?
于是取出玉扇,低低对小环说道:“一会儿去愚兄庄上,银子加倍还你。”
小环白了他一眼:“你骂我呐!”
这时灵虚子也飘然起身,打个稽首说道:“两位公子留步,请往静室待茶。”
小环嘻嘻一笑:“我不渴。”
李蓟忽然想起了香客说的那位无味子,忙接过话头说:“我正觉有些渴呢,那就叨扰道长了!”
两人于是在一名道士的带领下,绕过大殿、进入里边一个静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