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盛茵她们走远,月娘猛一翩身、从软榻上一跃而起!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穿着一件华贵的楼兰服饰,脚下也全是曾经熟悉的五色地毯!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啊?!”
女郎暗暗吃惊。蓦地大声呼喊道:“盛茵,盛茵!”
喊声未落,就见密室的门一开、一个同样服饰的侍女走了进来,微一叉手说:“姑娘,主人刚刚下楼去了,您有事尽管对奴婢吩咐!”
月娘一凝深眸:“你是谁,……这儿又是哪里?”
“属下叫史香芸。这儿是主人的密室。主人是怕中原人打搅了姑娘休息,才特意安排您住到这里的。”
“快带我出去!”
“主人说,姑娘暂时不要出去为好。因为从昨日起,魏国又加紧对您的搜捕了!”
月娘闻言一怔,顿时没了主意,无可奈何的叹口气说:“……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叫史香芸。”
“听名字倒是中原人,可你不像啊!”
“属下是土生土长的中原人,但也有一半的胡族血脉。”
“你刚才……称呼你的主人为‘君上’?”
香芸似乎一怔:“是……,但是有外人时,是不被允许的!”
“外人?”
“哦,是,是说那些中原人呢。”
“那么本姑娘呢?”
“姑娘应该也是西域人吧……”
“所以,你还当我是外人?”
“属下不敢!”
“那么我问你:你们君上,是否就是如今楼兰的可汗呢?”
“错,君上并非楼兰可汗,而是整个西域的大可汗,——蝎皇陛下!”
“哦!”
月娘不禁暗吸了口冷气:难怪这女人的样子,从来都不是一般的霸道呢!
“但是,”
她转而又一想道:“如果她一心为了楼兰,那也就可以理解了。毕竟像那样一个野蛮之地,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治理得了的呢,……唉!”
她又是一叹。
“姑娘,恕奴婢多口:您怎么老是叹气呢,是不是属下的话有点多了、惹你不高兴了?那,那请您千万可不要告诉君上哦,属下……属下这就告退!”
香螺说着,叉手退了出去。
环顾着她离开后,空空荡荡的密室,月娘陷入了沉思——
“这个盛茵,虽然看上去亦正亦邪,但也并非一无是处呢,”
她随手取过香螺放在榻边的香茗,轻吹了下上面的浮叶:“而且现在,我已是被魏国人逼得无处可去,何妨就暂时住下来,然后再相机行事呢?”
想到这里,女郎不由又环顾了下屋里:
这明显是一个,被极度隐蔽的地下厅室;
不过还好,里面够宽敞,装典也挺华丽;
而且厅堂之外,居然还有一条画廊、通向了上面的院子!
“似乎那个‘妖女’,并没有要封闭我的意思呢!”
她不由一叹。
随即下定了决心,安安稳稳在这住了下来。
但是呢,
一连三天过去了,却始终都没见盛茵来过;询问香芸,她也不知道,月娘未免就有些气闷;
又过了几天,当月她烦闷已极,正打算不辞而别的时候,香芸忽然喜滋滋进来禀报了:“姑娘姑娘,——君上回来了!”
月娘却心里一跳。
前两天还急于见她一面,想有些话跟她说说清楚呢,这回儿反觉得又无话可说了。只是对她的感觉,似乎已好了很多,起码不再那么讨厌。
“这几天,住的还习惯吗?”
当月娘正想着如何去与之面对时,冷不防她已笑吟吟推门进来了!
月娘眸子一闪:“你可真是见首不见尾啊!”
盛茵莞尔一笑:“刚去了趟西番街,在那边买下波斯人的一个马球场,看着一切就绪了才得回来。——听香芸丫头说,纳兰姐最近状态好些了?”
月娘奇怪的望了望她,答非所问道:“现在的大可汗,都要放下架子、改做成商人了吗?”
盛茵的面色微微一变,旋即甜美的一笑说:“有何不可嘛?”
“那么堂堂的蝎皇陛下,是打算赚尽魏国的金银,然后让他穷困至死咯!”
“如果这也算一条建议的话,本君倒很想一试!”
“说吧,不必再兜圈子,你千方百计让我留下来,究竟想要我做什么呢?”
“赚钱呀!——方才阿姐自己都已说过的,又何须再让本君重复呢。”
“……”
“不知我刚才说的那个马球场,纳兰姐可有兴趣?”
盛茵在说这话的时候,眸子里居然满是柔情。
见此情景,月娘也不知不觉有些心软了!——仿佛之间,她看到的是一个焕然一新的、雄心勃勃、又多情多义的雪原女皇……
感到她有些动容,盛茵不由在心里冷冷一笑,刚要继续“晓之以理”时、却见阿檀急匆匆走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
月娘随之将眸光凝向了妖女。
只见她依旧散淡自若的样子,轻转着手中的茶盏说:“一件野参而已,看好了收下就是,也值得跟我禀报。本君若是件件事都事必躬亲起来,还要你这个‘少主’何用!”
阿檀急一叉手:“是,属下惶恐!”
盛茵随即起身,对月娘回眸一笑说:“你瞧瞧,这家大也有家大的麻烦哦,总是难能得个清闲!——哦、对了纳兰姐:你暂时还不宜出去的,只管在此静养就是。马球场的事嘛,咱们容后再议。”
然后并不等对方回话,就与手下俏然走出房去。
月娘静静地回味着、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不由在心底暗叹:怪不得自己之于“魔女”,总是会棋差一招呢,单说这种处事不惊的气度、又有谁可比拟呢?
……
~*~*~*~*~*~
离开暗阁密室,盛茵就“啪”地收起了笑容。急匆匆回到楼上,一边落座一边急不可耐地质问阿檀:“你说大魏皇帝要郊天?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日期在庚申月乙亥日,也就是明天,已有大批官军去西山清场和预演了。”
“西山……”
盛茵的面色越发阴沉:“为何先前就没一点消息呢!”
“只能说……魏国人的嘴太严了,属下……”
“住口!”
盛茵忽然粗暴的打断她:“怎么不说是你们够蠢呢!——在这里据守也有半年了,除了从魏国的告示上得知一点不是秘密的秘密外,你们还能做点什么?”
“是,属下等无能,请君上惩处!”
“我不想听这话!”
盛茵冷冷地再次打断她:“我只想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去了西山,他们有无可能出其不意、趁机挥军西下!”
“君上是说,他们也许会声东击西、忽然去进攻我们?”
阿檀猛吃一惊:“……呃、是,属下立刻前去打探!”
然后第一次羞愧无地的仓皇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