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猛地浮出了水面,然而外面依旧一片寂静祥和,只有圣咏叹在空灵地吟唱着,仿佛刚刚听到的那声嗡响是他的幻觉。
他边上的神侍提醒他:“要浸入水中十秒才可以。”
他卷曲的额发被水打湿后盖住了眼睛,他眯着眼睛透过头发的缝隙盯着水面看了一会。
然而水池里清澈见底,什么也没有。
错觉吗?
南荣再次沉入了水里,这次确实什么都没听到,只有水流被搅动时发出的闷闷的响声。
然后有一双温热的手捧住了自己的脸。
这太吓人了——起码对专注在“听”的南荣来说,真的被吓得一激灵。
他呛了一口水,抓住那双伸来的手,借着对方的力道从水里挣扎地浮出了水面。
面前是看起来有点手足无措的维尔里希。
南荣想说话,但是已经难以控制地呛咳起来。
维尔里希显然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他往前走了一步,想帮对方拍拍背顺下气的。
他的手搭在南荣的脊背上,修长的指尖颤动了一下。
南荣的头发很长,他其实自我感觉这样浮在水面上像个惨死的水鬼。
但是别人看来不是这样的。
维尔里希的视线从他咳得发红的眼尾,转到糜红的微张的嘴唇上,他敛下眸子,纤长的睫毛盖住了琥珀色眼眸里卷起的惊涛骇浪。
他很轻地抚了一把南荣的背。
南荣很瘦,脊背微弯的时候,能很明显地摸到背上凸起的蝴蝶骨的形状。
南荣松开了抓着维尔里希的手,把滑出袖口的一小截魔杖推回了袖子里,开了口,嗓音咳得有点哑:“没事。”
“嗯。”
维尔里希应了一声,带着他往曙光女神雕像所在的圣坛上走。
他偏了一下脑袋,从他的角度,能看到黑色的湿发凌乱地贴在南荣的肩头和背上,对方垂着长睫,盯着水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圣洗白袍的质量不错,被水打湿了也不透,但是会紧紧贴合在皮肤上,随着走动的动作,在对方的腰臀间勾勒出平时难见的绝妙弧线。
维尔里希原本虚虚揽着南荣后背的手指控制不住地贴了上去,最终也只是克制地捻住了一缕带水的发尾。
南荣一路跟着他来到了池子连通的高台之上,这里也立着一座曙光女神的雕像,比外面的都要高大华美一些。
祂长长的裙裾曳地,在池边荡开一尾涟漪。
南荣倾身下去,将一朵星辰花放置在祂的裙摆上。
随着他俯身的动作,站在他身侧的维尔里希就清楚地看到了,白袍宽大的领口被水浸得发沉,垂坠出了一道慷慨的开口。
露出苍白的颈侧,还有随着肩膀内扣时愈发明显的锁骨窝,甚至还有再往里的,白的刺眼的腰腹和……
之前在他颈侧留下的那道指痕已经消失殆尽了,这让维尔里希有了一点微妙的不爽的感觉。
他还想在他身上留下一点痕迹,掐他会让他难受吗?
那就温柔一些,用唇齿在他的身上烙下独属于自己的印记。南荣很白,只需要轻轻的吮吸,就可以在他的光洁的脖颈上留下一道红痕……嗯,也许不止是脖颈,别的地方也……
维尔里希的眼神肆意地滑到南荣的胸口,再到后腰,再到大腿。
做得狠了,他会哭吗?像刚才一样,湿漉漉的,眼尾发红,张着糜红的唇吐出灼热的空气,然后喊他的名字,哪个名字都行,只要从南荣嘴里说出来的,他都很喜欢。
维尔里希用尖尖的虎牙抵了抵自己的舌尖,传来的刺痛感让他勉强维持住了体面。
他从边上一个钵状的容器里掬起一捧圣水,举到南荣面前,让那捧水滴落在南荣的额前。
温热的水流顺着南荣的面颊一路淌下,沿着他细瘦的下巴滑落进圣洗袍堆叠的领口里。
维尔里希低声念出祷词,是南荣听不懂的晦涩古语。
南荣睁开挂着水珠的眼睫,看向对面的维尔里希。
对方一边吟诵着祷词,一边用手指拂开他脸颊上沾着的凌乱的湿发。
“……明明上天,照临下土……”
维尔里希的拇指状似无意地擦过了他的唇瓣。
那一刻,维尔里希感觉自己触碰到了最柔嫩的花蕾,仿佛自己只要就着这个姿势低下头轻轻吻住那张嘴唇一吮,就会立刻吮出满口香甜的汁水来。
他的呼吸都颤抖起来,好在面具上的魔法阵还在安稳地运转着,掩去了他所有大胆的情绪,只有低低的祷词平静地继续着。
“……神之听之,介尔景福。”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维尔里希翘起唇角,趁着南荣没反应过来,俯下身,在南荣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他的吻炽烈而滚烫,但是克制的一触即分。
南荣愕然。
不光是他,整个长生殿里都静了三秒钟。
场内的所有人,不管是神侍,还是贵族,还是平民,都震惊地看向高台上的这一幕。
——主教殿下亲自洗礼就算了,还向对方施以了吻额礼!
这一幕的意义可就非同寻常了,毕竟平时再怎么被编排,那也是花边新闻,是杜撰的,就算再怎么火爆,大家也都不约而同地当个乐子看,并不会深究。
但这一下可不一样啊,这是真能上头条的!
南荣被维尔里希突然的这一下整得头晕目眩的,脑子里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还好雪莱带队在外面巡查,不然他俩能在这当场打起来。
南荣嘴角抽搐地问:“你干嘛?”
面前的大主教面色如常,但是低了一下头,嘴角翘起的小弯勾还是暴露了他此刻过于高兴的心情。
但是他掩饰得很快,只有面对面的南荣捕捉到了那一抹笑意。
维尔里希以手点额,再抚胸口,面色如常道:
“愿曙光女神护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