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为整座广场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南荣坐在喷泉池的边沿,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里一把有些陈旧的七弦琴,弹出几个不成调的音节,水雾在他的长发上染出晶莹的色泽。
江颂从人群里挤过来,他换了套时装,是一身黑色高领劲装,显得他挺拔又有朝气,隔了老远就开始跟南荣打招呼:“早呀南荣!”
南荣把琴挂回腰间,温和地笑笑:“早上好。”
江颂没忘记昨天说的,竟然真的摸出来一颗黑珍珠递给他:“这是我海钓的时候开到的,送给你!”
饶是见多识广的南荣,也是第一次见到拳头大小的黑珍珠,他还没打算接受呢,趴在他袖子里的小龙已经兴奋地跳了出来,一把扒住了那颗大珍珠,他也只能笑笑:“谢谢。”
江颂神神秘秘地揽住他的肩,低声但难掩兴奋:“我昨天在手册上看到夸你的帖子了!好厉害,不愧是你!”
南荣回忆了一下昨天看到翻到的言论,难以确认对方是真在称赞他还是在反讽,于是他客套道:“还好,一般吧。”
新主线要到冒险家协会对话小月才能触发,两人一边往协会走一边聊天,两个样貌气质都很出众的大帅哥走在一起,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南荣默默拉上了兜帽。
生怕被玩家们发现他这个“挂b”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在大街上,然后被群起而攻之。
组队进入主线剧情时,队伍中的人都能被传送到同一场景中。
南荣和江颂一起进入了冒险家协会。
顶着个[ ?]的小月老远就冲他们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两位!”
南荣舒了口气,放下了捏着兜帽领口的手:“早啊,月小姐。”
江颂看着他动作,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偷偷笑了声,又故作镇定地握拳到嘴边轻咳了一声掩饰。
随着他俩走近,小月头顶的金色问号一跳,转变成一个大大的感叹号,两人自动进入剧情任务模式。
小月面色凝重地递给他们一份记录案卷:“裂谷的雾气消散后,协会立刻组织了人手去解救被困的居民和同伴,一共发现了昏迷的幸存者23名,还有大量身份未知的骸骨。这几天,我们对照陈年案卷梳理了这些受害者的身份信息,还是有大半无人认领……”
南荣垂着眼睛翻看着案卷,看不出什么情绪。
江颂只是粗略扫了一眼案卷,就继续了剧情:“有什么其他发现吗?”
“有,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小月又抽出另一份案卷,“这是近段时间来协会报失踪记录的案卷,可以看到这批失踪的人口里是有很多6-15岁的青少年儿童的。”
南荣把手里的案卷翻了一页:“可是在这份名单里,没有出现孩童幸存者,骸骨也都是成年人的。”
“是的,协会派出的调查小队中,也有一位14岁的少年,叫安可,他刚加入冒险家协会不久,理应是待在协会和我一样负责处理后勤任务的……但是那支小队的队长是一位经验丰富的中级冒险家,所以就破例让安可一起前往了……”小月的表情十分自责,“我当时应该再拦一拦他们的,都怪我。”
南荣没有在幸存者名单上翻到安可的名字,但是找到了那位队长的,他用手指点了点那个名字,问道:“罗伯特?”
小月一愣:“是……你们认识吗?”
江颂也凑过来低声问:“谁啊。”
“……久仰大名。”南荣随口一编,“他醒了吗?我想去慰问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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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作为中级冒险家,在协会的地位还是挺不错的,病房都是住的单人间。
小月带着南荣和江颂他们进来的时候,罗伯特靠坐在病床上书写着一份案卷。
见他们到来,罗伯特放下了笔,先问小月:“他们怎么样了?”
小月把端着的一蛊药盏放在病房的床头柜上,答道:“其他人都没什么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了。安可……我们还没有找到他,抱歉。”
心急如焚的罗伯特一推本子就想下床,被小月急急忙忙地拦住:“不行,您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得再休息一段时间。”
“可是我的队员还生死不明,我怎么能够心安理得地在这里休息!”罗伯特愤怒地一拍床铺,痛苦又自责地扶住额头,“都怪我,我没有看好他……”
南荣当着罗伯特的面往药盏里加了一把粉末,把药盏递给他:“加的是安神散,先冷静。我需要你把当时的情况完整地复述给我听。”
罗伯特没接,先用询问的眼神示意了一下小月,后者立刻介绍道:“这两位是新加入的冒险家南荣和江颂,这次多亏了他们俩,我们才能够解救出那么多受困人员。”
“原来当时解决食人藤的是你们……真是后生可畏啊。”罗伯特这才接过药盏一饮而尽。
南荣下的安神散是他之前自己研究的配方,效果挺不错,对方喝下去之后确实冷静了许多。罗伯特靠坐在病床的靠背上,眼神发散地盯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开始慢慢地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我们刚进入峡谷不久,雾就已经大到让我们无法分辨方向了,当时明明是白天,雾气却那样深重……那雾是黑紫色的,不知道是光线作用,还是雾气本来就是这个颜色,我担心有毒,就让队员们都戴上了防毒的面罩。好在大家随身都带了指南针,得以在雾中辨别行进的方向。”
“由于当时能见度特别低,队员就算彼此挨在一起也有不留神就走散的风险,我便让大家用登山绳绑成绳结套在腰间连成一串。安可的年纪最小,因此我把他排在了队伍中间的位置,每两名队员之间连接了两米左右的绳结,我以为这样不会出问题的。”
“然后我们找到了一个山洞,洞里的雾气稀薄了许多,我们打算先进去修整一番,没想到这时候安可竟然不见了。”罗伯特现在回忆起来,仍然觉得不可置信,“我们迅速检查了绳结,都是完好无损的,排在安可前后的两名队员也表示,期间没有感觉到绳子有任何拉拽的动静,行至半途的时候,安可还同我们聊过天。但是一个大活人,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南荣问:“当时没有回去找他吗?”
“我们当即准备原路返回去找安可,但是那个山洞里竟然蛰伏着很多毒蛇一样的藤蔓,我的一个队员被卷住了手脚拖进了洞里,我们试图去解救他,被一起拖进了一个地窖一样的坑洞里,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江颂抱着胳膊靠在墙边一直安静地听着,他开口道:“你们不会直接斩断登山绳逃离吗?”
罗伯特叹了口气:“自然是先想着如何营救队友。后面发现不对劲已经晚了,那些毒藤带有神经毒素会麻痹手脚,一旦被缠住,基本没有自行挣脱的可能性。”
南荣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一个小盒子放在床头柜上,安慰道:“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感谢您的叙述,我大概了解情况了。”南荣起身向这位冒险家前辈微微欠身致意,“我们会尽力调查的,希望您早日康复。”
几人离开了病房,罗伯特靠在病床上,看着自己写到一半的案卷,微微叹了口气。他打开南荣留在床头柜上的小盒子,里面锃亮的小物件让他微微怔愣了一下。
——是他丢失的那枚的中级冒险家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