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边境,古北关。
卯时初,四野静寂,随着天边露出鱼肚白,辽阔的荒野里露出了古城模模糊糊的轮廓。
城上守夜兵卒盔甲上覆了一层晨露,七月的边境仍然透着一丝冷冽。
卯时两刻刚刚一过,从城墙上了望可以看到远处一行商队朝着关城缓缓靠近,兵卒见状,多了一丝警惕。
随即响起马蹄声,马蹄由远而近。
“速速打开城门,朝廷送往关城的物资到了!”
在戍楼中浅眠的火长一听到这道声音,从梦中惊坐起,房门也被打开。
兵卒走进来:“火长,谢家的商队到了!”
“昨日来信说还得等两日,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快快打开城门。”火长戴起兵盔快速的走出房中,朝着城楼走下。
砂石渣土被夜风吹得又脆又冷,哪怕是有着晨露的卯时,这关城也是茫茫黄沙。
随着商队越来越近,城下的砂石灰尘在商队的踩踏下越来越浓。
厚重的城门在几名戍兵用力下缓缓打开。
火长也急急忙忙的走出来,商队领头的几个男人火长比较熟悉。
“二公子,您总算来了。”火长往另外几个领头的人看去,见没有谢凛:“二爷怎么没有跟来?”
一身锦衣的年轻男子,眉目英郎,翻身下马的风姿潇洒,谢长枫从衣袖中拿出一本册子:“家中有事耽搁了,此番运输粮草除了我和谢家的几个掌事外,还有勇毅侯府的小侯爷。”
“检查一下,这是从汴京前往关城一路上官府盖的官印。”
火长听到勇毅侯府的小侯爷时,脸上多了几分意外,双手接过谢长枫手中的册子,他又朝着商队看去,见没有符和勇毅侯府小侯爷的人又才收回目光,简单的翻了一下册子,又把册子双手递向谢长枫。
火长说道:“二公子,哥几个可老惦记你了,你快半年没有来关城了。”
谢长枫接过册子后,似笑非笑的说道:“周旋在岭南一带,此番倒是会在关城多待一阵子。”
火长又往商队看去,见此番的物资比以往要多的多,说:“快送进城,待二公子有空了,小的再请二公子喝点小酒。”
谢长枫朝着火长一笑,转身上马:“进城!”
商队缓缓进入城门,马蹄以及轱辘声让这酣睡的古城清醒起来。
卯时末。
谢家商队才齐齐停在军统府大门前。
谢长枫下马后,看向朝着末端驶来的马车,眼中闪过不悦。
此时马车停在谢长枫的视线中,他与身边的人说了一句:“先把物资有序的放入库房中。”
“是。”
秦珺异扶着上官瑶下了马车,他朝着谢长枫看了一眼,朝着谢长枫走来。
“二公子。”秦珺异自来就养尊处优,在前来关城的路上有诸多不习惯之处,但想着仁德帝的交代,便也硬生生的扛了下来,一月下来,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倒是身边的上官瑶没什么事。
谢长枫的目光在上官瑶身上停留片刻,才与秦珺异对视:“向我大伯提出要押送药材与粮草的是你,但在路上像只瘟鸡的也是你,既然吃不了这个苦,揽什么活?”
对于谢长枫赤裸裸不悦的言语,秦珺异心里虽有不舒服,但出门在外还是不要与人有冲突。
“谢公子,珺异也是第一次出门,还望你多担待。”上官瑶扶着秦珺异,笑意浅浅的与谢长枫说道。
谢长枫轻哼:“这军统府常年都是放置粮草的地方,驻扎在关城的冯将军常年在军营中,所以这里没有歇脚的地方,小侯爷另寻歇脚的地方吧。”
秦珺异没想到谢长枫对他的态度如此差,他颔首说:“二公子可知道附近有客栈吗?”
谢长枫朝着四周看了一眼,看到在拆卸稳固粮草绳子的孙颂时,大声喊道:“孙颂!”
孙颂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小跑着来到谢长枫的身边:“二公子,怎么了?”
“你带着秦小侯爷去找一个落脚的地。”谢长枫吩咐道。
孙颂朝着秦珺异看了一眼,道:“是。”又看向秦珺异:“小侯爷,跟小的来吧。”
秦珺异淡淡的扫了一眼谢长枫,照着谢,秦两家的关系,前来关城后理应该谢长枫安排好他的所有事宜,只是谢长枫的态度就说明了,谢容瑛在暗中打点过。
谢容瑛就没有打算让他舒坦。
谢长枫与秦珺异对视,直到秦珺异被上官瑶拉着重新回到马车中,孙颂跟着马车离去。
“这秦家的人除了那勇毅侯,怎么个个都像个软蛋似的。”刚刚在不远处站着的萧怀远走上前来调侃道。
谢长枫冷笑:“都觊觎起我长姐嫁妆的氏族,能有什么硬的东西?”
“看来真是软蛋,居然想着靠女人。”萧怀远双手环胸,盯着远去的马车笑眯眯的说道。
话音落下,见谢长枫没有回应,便往谢长枫看去。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萧长远后退了一步,他讪笑着盯着谢长枫:“你该不会想让我盯着那个软蛋吧。”
“怀远啊,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我姐交代的事情不止这一件事,还有别的,这秦珺异你就替我盯着。”谢长枫说着就上前握住了萧怀远的臂膀:“我要前往军营一趟。”
“去吧去吧。”萧怀玉摆手后又扯开了谢长枫的手,故作不耐烦的说道:“让我做事就让我做事,别说这么恶心的话行不行。”
谢长枫淡笑:“待队伍卸完后,我便前往一趟军营。”
“现在去盯着?”萧怀远问。
谢长枫:“现在。”
“行。”萧怀远说完便朝着马匹走去,翻身上马后,又看向谢长枫:“以后我带容黎出去玩,你可别拦着了。”
谢长枫笑着什么也没有回应,摆手示意快去。
在巳时三刻,所有的物资才搬运完,统军府库房的钥匙依旧如往常一般交给谢长枫后,谢长枫前往军营,交给冯徊冯将军。
军营离关城有十里远,谢长枫赶去的时候, 已是午时三刻。
最近这几日金人不知为何停了战,这也让军中的将士有了歇口气的机会。
谢译在听闻谢长枫来的时候,那原本麻木的眼中多了一丝亮光。
“快让长枫来见我。”
谢长枫走进营帐中,谢译便让人退了下去。
守在营帐外的都是谢译亲信之人。
谢长枫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件交到谢译的手中。
“这是长姐给四叔您的。”
谢译边打开信件,边问:“家中怎么样,你祖母可安好,谢廷可有犯事,容瑛在勇毅侯府怎么样了?”
谢长枫拧眉,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不过在看到四叔在看着信上内容脸色凝重的时候。
他说:“我并没有前往汴京,不过听父亲说,祖母的身子骨很好,廷哥儿很听话,至于长姐在勇毅侯府……”
“看来是过的不好了。”谢译的脸上隐隐能看到一丝冷意:“之前你父亲来信说,秦珺异也跟着来了?”
谢长枫点头。
谢译把信件重新放回信封中,往一侧的烛台走去,直接点燃信封,在火苗快要燃烬时,谢译才丢下。
谢长枫见谢译的神色不好,低声询问:“长姐说什么了?”
谢译一脚踩在最后一窜火苗上,低声说:“让我注意秦石渊,以及秦石渊与那个小妾所生的儿子。”
谢译没有说的是,谢容瑛要让秦石渊健全上战场,残着回汴京。
(偷下懒,明天三更,女主在收尾了,她要从勇毅侯府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