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左钰以逆天手段复活阿瑠,那笼罩在鹤观岛上空,肆虐了千年的恐怖雷暴,竟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抹去一般,骤然停止了它疯狂的咆哮。
浓厚得如同墨汁般的乌云,在失去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支撑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散去。
久违的湛蓝天空,如同被洗涤过的宝石,终于露出了它澄澈的面容。
和煦的阳光,带着温暖的气息,第一次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千年的阴霾,轻柔地洒落在鹤观岛饱经沧桑的土地上,为这片死寂之地带来了第一缕真正意义上的生机。
这惊天动地的异象,正是那雷鸟的残魂,在左钰构建的记忆幻境中,亲眼“看”到了那场悲剧完整的、未被扭曲的真相后,所产生的最终结果。
当它理解了阿瑠歌声中那份纯粹的孺慕与无暇的善意,当它知晓了那些愚昧的族人是如何因为对未知的恐惧而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当它意识到自己那毁天灭地的怒火,实则是源于对挚友无辜逝去的无尽悲痛,以及对自身未能及时阻止悲剧发生的深深自责与悔恨。
那困扰了它千年,让它在疯狂与怨恨中不断轮回的执念,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解脱。
一声穿云裂石,却又带着无尽悔恨与释然的悲鸣,从雷鸟残魂的口中发出,响彻了整个鹤观岛,也似乎传达到了九霄云外。
这悲鸣声中,不再有之前的狂暴与毁灭意志,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一种迟到了千年的、对无辜逝者的深深歉意,以及一声对那段不堪回首往昔的彻底告别。
随即,雷鸟那由纯粹雷电与无尽怨念凝聚而成的庞大身躯,开始如同被净化的冰雪般迅速消融。
它化作了漫天飞舞的、如同星辰般璀璨夺目的青蓝色光羽,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梦幻般的光泽,然后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彻底消散于这片重获新生的天地之间。
雷音权现那令人闻之色变的恐怖威名,以及其所代表的无尽怨念与毁灭力量,也在这一刻,随着雷鸟残魂的释怀,而真正地烟消云散了。
浅濑神社。
当左钰、荧和派蒙带着身体与灵魂都焕然一新、对世界充满了纯粹好奇的阿瑠,通过那道散发着柔和金色光芒的秘法之门,重新踏上这片土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不由得微微一怔。
原本破败不堪、四处散落着残垣断壁的神社庭院,此刻已经被初步清理和修复。
虽然还未完全恢复昔日的庄严与精致,但至少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令人心悸的荒凉与死寂。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在神社那刚刚被修葺一新的鸟居之下,两位散发着非凡气度的绝色女子,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似乎已等候多时。
其中一位,身着象征着稻妻最高权力的华贵和服,容颜绝世,气质威严而清冷,正是稻妻的雷电将军——雷电影。
另一位,则是一身精致华美的巫女服饰,手持着那把标志性的折扇,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慵懒笑意,正是鸣神大社的宫司——八重神子。
显然,清籁岛和鹤观岛上空几乎同时发生的天象剧变,那种连神明都能清晰感知到的、规模宏大且性质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动,已经引起了这两位稻妻最高层人物的注意与警觉,促使她们亲自前来一探究竟。
当寝子那小小的黑色身影,从神社的偏殿中敏捷地窜出,一眼便看到了被左钰牵着小手、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阿瑠时,它那双碧绿色的猫眼中,瞬间充满了警惕与困惑。
“喵呜?”(这是谁家的小孩?)
寝子弓起身子,尾巴微微竖起,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它能感觉到这个孩子身上有一种奇特而纯净的气息,与鹤观岛上那股沉重的悲伤截然不同,但也并非它所熟悉。五百年来,它从未见过这个孩子。
阿瑠感受着腿边那只小黑猫审视的目光,以及那股不易察觉的敌意,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看着这只通体乌黑的小猫。他刚刚“复活”,对外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但同时也带着一丝孩童的胆怯。他伸出小小的手,似乎想去抚摸,却又在寝子警惕的眼神中犹豫地缩了回来,小声地、带着一丝奶声奶气地问道:“小猫咪……你好……”
寝子并没有因为阿瑠的示好而放松警惕,反而更加疑惑地歪了歪头,似乎在分辨这个孩子身上陌生的气息。它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从未见过的孩子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被这个看起来很厉害的人类牵着。
雷电影和八重神子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都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八重神子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既好奇又有些害怕的阿瑠,以及全身戒备的寝子,觉得这场景颇为有趣。雷电影则眉头微蹙,她能感知到阿瑠灵魂的特殊性,并非寻常生灵。
待到寝子稍稍安静下来,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左钰才走上前,将他们在鹤观岛上所经历的一切,包括阿瑠的身份、鹤观的悲剧轮回,以及他如何逆转了这一切,原原本本地向雷电影和八重神子进行了详细的解释。
他讲述了阿瑠那令人心碎的千年悲剧轮回,描述了雷鸟因为对挚友逝去的误解和对自身无能为力的痛恨而产生的滔天怒火。
也细致地说明了自己是如何通过净化栖木、重组那些被扭曲污染的记忆核心,一步步揭示悲剧的真相,并最终利用阿瑠纯真的情感与雷鸟骨哨作为媒介,成功平息了雷鸟残魂那无尽的怨念与愤怒。
当然,对于自己是如何施展那逆天的混沌魔法,从虚无中为阿瑠重塑完美肉身,并赋予其真正生命的过程,左钰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将其归功于一种“特殊的、来自异世的秘术”。
他着重强调了,清籁岛上空那持续了数千年的恐怖雷暴之所以能够彻底平息,其最根本的原因,便是雷鸟的残魂在知晓了所有真相后,得到了真正的释怀与解脱。
八重神子静静地听着左钰的叙述,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惊讶,逐渐转变为深思,最后化为一种难以掩饰的赞叹与……一丝丝的敬畏。
她那双聪慧的狐狸眼不停地闪烁着,显然是在飞速地分析着左钰话语中透露出的每一个细节,以及其中蕴含的、远超提瓦特现有认知体系的庞大信息量。
她原本的计划,其实是打算在摸清清籁岛雷音权现的底细后,尝试解除或削弱某种可能存在的古老封印,然后联合雷电影的力量,以雷霆万钧之势,将那肆虐千年的雷音权现彻底击败或重新封印。
这无疑是一个直接而有效的方法,符合她一贯的行事风格。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左钰竟然能够另辟蹊径,从那看似毫无关联,实则却是一切灾祸根源的鹤观岛诅咒入手。
他不仅成功解开了雷鸟与阿瑠之间那长达千年的误解与悲怨,更是以一种近乎神迹般的手段,彻底平息了雷鸟本身的怨念。
这种直指问题核心、从最根源处化解灾厄的思路,其高明之处,其清奇之处,已经远远超出了八重神子最初的预料和认知。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力量强大所能解释的了,更体现出了一种对世界法则、对灵魂情感的深刻理解与精准把握。
而当雷电影和八重神子仔细确认了阿瑠此刻的状态,感知到他那具新生的肉身中充满了蓬勃的生命活力,其灵魂亦是独立而完整,不再是如同过去那般虚幻而随时可能消散的能量聚合体,并且了解到他之前竟然经历了数千年灵魂被禁锢、不断重复悲剧的恐怖折磨后,她们内心的震撼,更是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死而复生!
这在提瓦特大陆,几乎是只存在于最古老传说中的、连神明都难以企及的禁忌领域!
更让她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左钰施展如此“逆天改命”的手段,整个提瓦特世界的规则,似乎并未对此产生任何明显的排斥反应,也没有降下任何传说中的“天罚”或“反噬”。
仿佛这种足以颠覆生死界限的行为,在这个拥有特殊系统的异世来客面前,变得稀松平常,甚至……理所当然。
这让她们对左钰那神秘莫测的混沌魔法体系,以及那匪夷所思的复活能力,瞬间有了全新的、也是更为深刻的认知。
一丝难以抑制的、无比炽热的希望,如同燎原的星火般,在雷电影和八重神子的心中同时熊熊燃烧起来。
她们几乎是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深处,看到了一丝相同的、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期盼。
或许……或许她们心中那个埋藏了数百年,几乎已经绝望的愿望……
复活雷电真……
复活狐斋宫……
真的……真的有可能实现!
寝子在听完左钰讲述的、关于阿瑠在鹤观岛上所经历的完整遭遇后,那双碧绿的猫眼中充满了泪水与后怕。
它紧紧地依偎在阿瑠的身边,用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轻蹭着阿瑠的手臂,仿佛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弥补阿瑠那数千年所承受的孤独与痛苦。
它看向左钰和荧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与崇敬。
在它眼中,眼前这两位来自异乡的旅人,尤其是这位拥有着如同神明般不可思议力量的左钰先生,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拯救鹤观、拯救阿瑠、也拯救它的使者。
它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犹豫和顾虑,主动地、也是无比郑重地对八重神子说道:“神子大人,寝子……寝子愿意接受鸣神大社的指导与帮助。”
“从今以后,浅濑神社将与鸣神大社一同,守护这片重获新生的土地,守护稻妻的安宁与和平。”
它知道,只有将浅濑神社纳入鸣神大社的体系,才能得到最好的庇护与发展,才能让阿响和高岭大人的在天之灵,得到真正的慰藉。
这也是它,作为浅濑神社的“代宫司”,所能为这座神社、为这片土地,做出的最好选择。
考虑到阿瑠虽然获得了全新的生命,但其心智与认知,依旧停留在当年那个七八岁的孩童阶段。
而且,他刚刚从那长达千年的悲剧轮回中解脱出来,灵魂虽然完整,却也相对脆弱,需要一个安全而稳定的环境来慢慢适应这个全新的世界,学习新的知识,建立新的认知。
左钰在与雷电影和八重神子商议后,提出了一个建议:让阿瑠暂时由鸣神大社来照顾。
鸣神大社作为稻妻最重要的信仰中心,不仅环境清幽,灵气充沛,更有着众多学识渊博的巫女和相对完善的教育资源,无疑是阿瑠现阶段最佳的成长与学习之所。
八重神子对阿瑠的遭遇深感同情与怜惜,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下来。
她微笑着,用那双总是带着一丝慵懒与狡黠的狐狸眼,温柔地看着阿瑠,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的微风:“阿瑠,以后,你就暂时住在鸣神大社,好不好?”
“妾身会亲自教导你读书写字,给你讲很多很多有趣的故事,带你认识这个美丽的世界。”
“你也可以和神社里的其他孩子一起玩耍,学习新的歌谣。”
阿瑠仰着小脸,看看温柔微笑的八重神子,又看看一脸期待的左钰和荧。
他其实非常非常想和左钰哥哥、荧姐姐还有派蒙一起去外面更广阔的世界冒险,听他们讲述那些惊心动魄的旅途故事。
但在众人温柔的劝说下,他也明白,自己现在还太弱小,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为了自身的安全,也为了将来能够更好地唱歌给更多人听,他最终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嗯……阿瑠听神子姐姐和左钰哥哥的安排。”
“不过……”他伸出小小的手指,眼中充满了对未来重逢的期盼,对左钰说道:“左钰哥哥,荧姐姐,派蒙,你们一定要经常回来看阿瑠哦!还要给阿瑠讲外面世界冒险的精彩故事!”
“拉钩!”
左钰笑着伸出手,与阿瑠那稚嫩的小指紧紧地勾在了一起,许下了一个郑重的约定。
雷电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对左钰所展现出的那种匪夷所思的混沌魔法体系,以及那堪称神迹的复活能力,产生了更为浓厚的好奇与探究之心。
甚至,在那份好奇之下,还隐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对未知力量的深深敬畏。
在众人离开浅濑神社之前,雷电影私下再次找到了左钰。
她没有像往常那般以雷电将军的威严姿态示人,而是以一个妹妹的身份,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迫切与恳求,详细地询问了关于复活如同雷电真那般“真神”级别的存在,所需要的具体条件、可能面临的风险,以及预计需要的时间。
左钰面对雷电影那双充满了期盼与忐忑的紫色眼眸,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他坦诚地解释道,复活如同真那般陨落已久、且位格极高的神明,其难度远非复活阿瑠可比。
这不仅需要施法者自身拥有更为庞大、更为精纯的混沌魔力积累,对世界规则的理解与掌控达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更关键的是,还需要一种极为特殊的、甚至可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魔法媒介——也就是他从系统那里得知的,专门用于复活高阶存在的“复活石”。
他告诉雷电影,以他目前的能力,尚无十足的把握能够立刻做到。
但他郑重承诺,一定会将此事作为自己未来最重要的目标之一,不懈努力,想尽一切办法去寻找和获取所需的媒介与力量。
这份郑重的承诺,如同在雷电影那颗几乎被“永恒”的孤寂所冰封的心湖中,再次投下了一颗炽热的石子,激起了希望的涟漪。
清籁岛和鹤观岛这两处困扰了稻妻数千年的巨大遗祸,在左钰的帮助下,以一种谁也未曾预料到的方式,得到了近乎完美的圆满解决。
左钰在整个稻妻的声望,也因此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甚至可以说是超越了雷电将军本人的顶峰。
无数稻妻民众将其视为拯救稻妻、带来和平与希望的“活神仙”、“奇迹的化身”。
八重神子甚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提议,要在鸣神大社专门为左钰设立一个特殊的“祈愿绘马”。
这个绘马不接受普通的祈福,而是专门用来承载那些信众们“祈求不可能实现的奇迹”的愿望。
她还戏称左钰为“稻妻幕府认证、鸣神大社指定奇迹批发商兼唯一指定供应商”,引得众人一阵莞尔。
在左钰、荧和派蒙准备离开稻妻,启程返回璃月之际。
寝子将那把经过左钰融合与净化,如今已然焕发出全新光彩,不仅力量更为强大,更充满了温暖守护之意的【飞雷之弦振】,郑重地交到了左钰的手中。
“左钰先生,”寝子用那双碧绿的猫眼,深深地凝视着左钰,语气中充满了感激与殷切的期盼,“这把弓,它承载了阿响与高岭大人之间那至死不渝的爱恋,也见证了他们为了守护稻妻而做出的伟大牺牲与无尽遗憾。”
“如今,过去的悲愿已了,笼罩在鹤观与清籁的阴霾也已散尽。”
“寝子希望,您能带着这把弓,去见证和创造更多光明与美好的未来,去守护那些值得守护的人与事,不要再让它重蹈过去的悲剧。”
左钰感受着弓身上传递出的那股温暖而坚定的守护之力,以及寝子那份沉甸甸的托付,郑重地点了点头,将其郑重地收入了自己的系统背包。
尽管这把弓严格来说,本来就是他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只是在这个世界以另一种方式获得了新生与升华。
但这份来自寝子的祝福与期盼,他会永远铭记在心。
浅濑神社那修葺一新的鸟居前,雷电影、八重神子、获得了新生的阿瑠,以及寝子,一同为即将远行的左钰、荧和派蒙送行。
阿瑠挥舞着小小的手臂,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对未来重逢的期待与对外面世界的好奇。
“左钰哥哥,荧姐姐,派蒙,一定要早点回来看阿瑠哦!”
左钰微笑着再次与阿瑠拉了拉勾,然后伸出手指,在面前的空气中随意一划。
金色的火花凭空乍现,迅速勾勒出一个稳定而散发着柔和空间能量的圆形光门。
光门的另一端,不再是稻妻那充满了异域风情的景象,而是他们阔别已久的、繁华喧嚣的璃月港。
三人与稻妻的友人们挥手作别,迈步走入了那道通往新旅程的光门。
离开了充满了奇遇与挑战的稻妻,左钰、荧和派蒙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繁华似锦的璃月港。
海风中依旧夹杂着熟悉的咸湿气息与各色香料的芬芳,码头上依旧是人声鼎沸,商船往来如织,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派蒙一踏上璃月港的土地,便如同挣脱了束缚的小鸟般,在空中兴奋地转了好几个圈,嘴里叽叽喳喳地念叨个不停。
“哇!璃月港!我们又回来啦!”
“好想念万民堂的香菱姐姐做的水煮鱼啊!还有卯师傅的锅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对了对了!还有琉璃亭的特色菜!上次海灯节都没来得及好好品尝呢!”
“还有新月轩的点心!玉京台的糖葫芦!”
这个小家伙,脑子里除了吃,似乎就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了。
左钰看着她那副垂涎欲滴的小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却也对即将展开的璃月剧情,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期待。
不知道这一次,又会遇到哪些熟悉的人物,又会发生怎样有趣的故事呢?
抵达璃月港后,三人并没有在热闹的街市上过多停留。
左钰略一思索,便决定先前往那艘闻名遐迩、常年停泊在璃月港湾之中的华美画舫——珠钿舫。
他记得,那位学识渊博、身份神秘的钟离先生,偶尔会在那里与一些文人雅士品茗论道,探讨古今。
珠钿舫,以其奢华的装潢、精致的歌舞以及雅致的氛围,在璃月港享有盛名。
它不仅仅是一艘供人娱乐消遣的画舫,更是许多文人墨客、富商巨贾钟爱的社交场所。
三人来到港口,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位负责摆渡前往珠钿舫的船家。
支付了船资后,他们乘坐着一艘小巧玲珑的舢板,在碧波荡漾的海面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缓缓地朝着那艘如同浮动宫殿般的珠钿舫驶去。
登上珠钿舫,立刻便能感受到那份不同于港口喧嚣的雅致与宁静。
船身雕梁画栋,彩绘精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与上等茶品的清冽芬芳。
身着绮罗绸缎的侍女们穿梭其间,脚步轻盈,举止得体。
在一位侍女的引领下,他们穿过挂着精致珠帘的回廊,来到了一间视野开阔、布置典雅的船舱之内。
还未等他们看清舱内的景象,一阵温和而富有磁性的熟悉嗓音,便带着一丝笑意传入耳中:“哦?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们。”
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考究棕色长衫,气质儒雅沉稳,面容俊朗的男子,正端坐在一方古朴的木桌旁,手中轻拈着一枚晶莹剔透的茶杯,含笑看着他们。
此人,正是那位自称“往生堂客卿”的钟离先生。
此刻,他的身旁还围坐着几位看起来颇有学问的文士。
其中一位,是一位梳着精致发髻,身着素雅长裙,气质温婉娴静的年轻女子,她的面前摆放着几卷古籍,似乎正在与钟离探讨着什么。
另外两位,则是年岁稍长一些的男性学者,一人手持书卷,神情专注;另一人则眉头微蹙,似乎正在为什么学术问题而苦苦思索。
这几位,正是璃月港内颇有名气的学者——宛烟、翰学和逸轩。
钟离看到左钰、荧和派蒙的到来,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显然对他们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
倒是他身旁的宛烟,好奇地抬起头,打量着这三位不速之客,尤其是气质独特的左钰和带着可爱小漂浮物的荧,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的神色。
“钟离先生,这三位是你的朋友吗?”宛烟轻声问道,语气带着几分好奇。
钟离放下茶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嗯,前段时间有幸结识。这位是荧,一位见多识广,博学多才的旅行者,与她相处,常能获得一些意想不到的启发。”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左钰,继续介绍道:“而这位是左钰,一位……嗯,非常特别的朋友。他对历史的变迁、世界的本源,往往有着独到而深刻的理解,有时甚至能提供一些令我都感到惊讶的视角。”
钟离这番不加掩饰的赞誉,让宛烟、翰学和逸轩都不由得对左钰高看了几分。
能得到钟离先生如此评价之人,想必绝非等闲之辈。
左钰、荧和派蒙也礼貌地向钟离和几位学者问好,随后便在钟离的邀请下,加入了这场正在进行的学术讨论。
他们很快便了解到,钟离先生与这几位学者,此刻正在围绕着一个颇具争议的历史话题展开激烈的辩论。
辩论的核心,便是关于“璃月历史上那位伟大的岩王帝君”,以及他亲手铸造并赋予流通意义的“第一枚摩拉”,其真正的下落与其中所蕴含的深远意义。
翰学和逸轩这两位学者,显然是岩王帝君的忠实崇拜者。
他们坚信,作为岩王帝君亲手铸造的、象征着璃月契约精神与商业繁荣的开端,“第一枚摩拉”绝非普通的钱币。
它必然蕴含着某种强大的神力,是岩王帝君留给璃月子民的无上瑰宝,具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与象征意义。
甚至,他们还大胆推测,这第一枚摩拉的下落,可能与璃月七星至高权力的传承,或是某种隐藏的古老秘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们的言语中充满了对岩王帝君智慧与深谋远虑的无限敬仰,每一个论点都引经据典,试图从浩如烟海的璃月古籍中,找出支持自己观点的蛛丝马迹。
然而,面对学者们这番慷慨激昂、充满信仰光辉的论述,钟离先生却只是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然后用他那特有的、古井无波的淡然语气,阐述着一个与他们截然不同的观点。
“摩拉的诞生,其最初的、也是最核心的意义,仅仅是为了作为履行‘契约’时,一种公平、公正、且易于衡量价值的筹码而存在。”
钟离缓缓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至于那所谓的‘第一枚摩拉’,它与其他后来铸造的摩拉,在本质上并无任何不同。”
“或许,它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被当作一枚普通的钱币,在无数次交易中流转,支付了某顿饭钱,购买了某件寻常的货物,甚至……早已被熔毁,重新铸造成了其他的器物。”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继续补充道:“坊间传闻,岩王爷曾用摩拉熔铸过一些建筑的模型,或许也仅仅是因为,在那个时代,摩拉这种金属,是最容易获得,且成本最低廉的材料罢了。”
这番言论,在翰学和逸轩听来,简直是石破天惊,甚至可以说是对岩王帝君神圣形象的一种“亵渎”。
荧和左钰则在一旁努力地憋着笑,强忍着才没有当场失态。
她们心中都清楚得很,眼前这位看似对岩王帝君“不甚了解”、甚至有些“轻看”的钟离先生,实际上才是对那位“历史上的岩王帝君”最为了解,也最有发言权的存在。
毕竟,他就是岩王帝君本人啊!
荧甚至在内心里忍不住默默吐槽:“钟离先生,您老人家亲自下场‘科普’自己,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就是不知道等真相大白那天,这几位学者会不会当场晕过去。”
左钰则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悠闲地品着茶,欣赏着钟离与几位历史学者之间这场充满了戏剧性与反差萌的“鸡同鸭讲”。
他觉得,这种能够亲身参与并见证历史名场面的机会,实在是太过难得,也太过有趣了。
果不其然,翰学和逸轩在听到钟离这番“离经叛道”的观点后,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钟离先生此言差矣!”翰学立刻激动地反驳道,他手中的书卷都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岩王帝君乃是智慧与契约之神,其行事必有深意,岂会如此随意?”
“没错!”逸轩也附和道,他眉头紧锁,显然无法接受钟离的说法,“《璃月古史考》中曾有记载,帝君铸造摩拉,乃是效仿天道,以黄金象征诚信,以圆形代表圆满。第一枚摩拉,更是帝君神力所凝,其意义绝非寻常流通之物可比!”
两位学者你一言我一语,继续从各种古籍记载、历史细节、甚至是一些坊间传说中,寻找着能够证明自己观点的论据,试图说服钟离,让他认识到岩王帝君的“真正深意”。
这场关于“第一枚摩拉”的辩论,显然还将持续很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