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心之地,名副其实。一踏入这片区域,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郁与哀伤便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扑面而来,浸透了每个人的心神。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绝望气息,仿佛奥罗巴斯陨落前那刻骨铭心的不甘与痛苦,依旧在这片土地上空无声地回荡、呜咽,千百年来从未消散。四周的石壁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紫色,仿佛被巨大的悲伤浸染。
地面上,残破的白夜国石制建筑歪歪斜斜,诉说着逝去文明的悲歌。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感到胸口发闷,呼吸也变得有些沉重。连一向活泼的派蒙,此刻也安静地待在荧的身边,小脸上写满了不安。
在这片压抑得令人窒息的区域正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早已残破不堪的祭坛。祭坛由不知名的黑色巨石堆砌而成,表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斑驳痕迹与意义不明的古老刻文。
而在祭坛之上,一本厚重的古书正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幽蓝色,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些扭曲而玄奥的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
书籍的周围,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散发着禁忌气息的幽光,仿佛在警告着所有试图靠近的生灵,其中蕴藏着足以颠覆认知的可怕秘密。
“那……那就是《白夜国馆藏》吗?”珊瑚宫心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凝视着那本古书,眼神复杂,既有对真相的渴望,也有对未知的深深忌惮。
“应该错不了。”左钰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时刻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如此强烈的禁忌气息,除了那本记载着世界本源秘密的书,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件了。”
九条裟罗手按刀柄,眼神警惕地环顾四周,沉声道:“此地气息诡异,大家务必小心。”
五郎也指挥着身后的士兵,结成了防御阵型,将珊瑚宫心海和荧护在中间。
就在众人小心翼翼地朝着祭坛靠近,准备上前取下那本决定着海只岛命运的古书之际,一直表现得温和有礼、博学多识的“学者”渊上,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阴冷的寒芒。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但那笑容的背后,却隐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机。
“诸位,辛苦你们一路护送,渊某感激不尽。”渊上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依旧温文尔雅,但语气中却多了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为了表示感谢,就请诸位……将《白夜国馆藏》,以及你们的性命,一同留在此地吧!”
话音未落,渊上那看似文弱的身躯骤然爆发出汹涌澎湃的深渊之力!漆黑的能量如同墨汁般从他体内喷涌而出,瞬间将他完全吞噬。伴随着一声非人的痛苦嘶吼,他原本的人类形态迅速扭曲、膨胀。
眨眼之间,一个身披暗红色甲胄、双手凝聚着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火焰双刃、周身环绕着灼热气浪的狰狞身影,取代了原来的渊上,出现在众人面前!
深渊使徒·渊火!
“哈哈哈哈!”渊上,或者说此刻的深渊使徒,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声音尖锐而扭曲,“愚蠢的凡人!你们真以为我会好心帮助你们寻找什么狗屁真相吗?我乃深渊教团使者,奉无上意志,前来取回这本属于深渊的圣物!至于你们这些胆敢窥探禁忌知识的蝼蚁,就乖乖成为此地亡魂,为伟大的深渊献上你们卑微的生命吧!”
他高举手中的火焰利刃,周身的火元素力疯狂涌动,化作一道道灼热的火球,铺天盖地般朝着众人激射而来!
深渊使徒的突然发难,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渊上变身后的深渊使徒展现出了远超众人预料的惊人实力。他手中的火焰利刃挥舞之间,烈焰翻腾,每一击都带着焚金融铁般的恐怖威力。
火焰利刃划破空气,发出爆裂的呼啸声,所过之处,连坚硬的岩石都被烧灼得焦黑开裂。
更麻烦的是,他的周身还凝聚出了一层厚实的火元素护盾,如同一个燃烧的壁垒,将大部分攻击都阻挡在外。这护盾不仅防御力惊人,还能不断吸收周围的热量进行自我修复,显得极为难缠。
“散开!注意他的火焰攻击!”珊瑚宫心海最先反应过来,她迅速后退,同时冷静地指挥着众人,“五郎,带领士兵结阵防御!九条裟罗,准备利用元素反应破他的火盾!”
深渊使徒狂笑着,手中的火焰利刃化作漫天火影,攻势如同燎原烈火。他还不断地从虚空中召唤出一只只圆滚滚、行动却异常灵活的火史莱姆。这些火史莱姆虽然个体实力不强,但数量众多,它们不断地跳跃、喷射火星,极大地干扰着众人的行动,为深渊使徒的攻击创造机会。
“可恶的家伙!竟然一直都在欺骗我们!”派蒙气得在空中直跺脚,小脸涨得通红。
荧娇喝一声,周身风元素与雷元素瞬间爆发。她身形灵动,如同穿梭在火海中的疾风,巧妙地避开一道道致命的火焰,手中的无锋剑带起凌厉的剑风,不断尝试攻击深渊使徒的护盾。
“九条大人,用雷元素攻击他的护盾!”珊瑚宫心海清叱一声,她手中的法器“不灭月华”光芒闪耀,一道道水流环绕在她身边,随时准备进行治疗或触发元素反应。
九条裟罗早已会意,她拉开曚云之月,蕴含着强大雷电之力的箭矢呼啸而出,精准地命中了深渊使徒的火盾,引发了剧烈的超载爆炸!
“没用的!在这渊下宫,火焰的力量生生不息!你们这些凡人,根本不可能战胜我!”深渊使徒得意地狂笑,攻势更加猛烈。
左钰眉头微蹙,他知道,寻常的攻击手段对付这种拥有强大元素护盾的敌人效果有限。他一边指挥着几名幕府武士利用地形进行掩护,一边迅速分析着战局。
“荧,用风元素扩散他的火元素,持续攻击他的护盾,消耗他的能量!九条裟罗,集中攻击,制造超载!心海,准备用水元素打蒸发!”左钰沉声说道。
随即,他手中的老魔杖光芒一闪,一道金色的能量长鞭凭空凝聚而成,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般,带着灼热的气息,灵活地朝着深渊使徒缠绕而去。“【能量鞭】!”
这能量鞭并非实体,却蕴含着强大的束缚力。深渊使徒察觉到危险,挥舞火焰利刃试图将其斩断,但能量鞭却如同跗骨之蛆般,巧妙地避开了他的攻击,死死地缠向他的手臂。
“雕虫小技!”深渊使徒怒喝一声,周身火焰猛地爆发,试图将能量鞭震开。
就在他分神应对能量鞭的瞬间,荧抓住了机会!她娇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风元素扩散开火焰,雷光紧随而至,狠狠地劈砍在深渊使徒的火元素护盾之上!
“轰!”一声剧烈的爆炸,护盾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光芒明显黯淡了几分。
“就是现在!”珊瑚宫心海眼中精光一闪,她手中的法器再次亮起,这一次,纯粹的水元素力凝聚成一道汹涌的浪涛,直指深渊使徒!
“尝尝这个!【海人化羽】!”
汹涌的水流与深渊使徒的火盾接触的刹那,剧烈的蒸发反应轰然爆发!浓烈的水蒸气瞬间弥漫开来,伴随着九条裟罗再次射出的雷箭引发的超载爆炸声!
深渊使徒的火元素护盾在这连绵不绝的元素反应下,终于不堪重负,如同破碎的琉璃般寸寸碎裂开来!
“成功了!”派蒙兴奋地大叫。
然而,失去了护盾的深渊使徒并未因此而退缩,反而变得更加疯狂。他发出一声怒吼,手中的火焰利刃光芒更盛,攻击速度也陡然加快,竟是以伤换伤的打法,不顾一切地朝着距离他最近的几名士兵冲去。
“小心!”九条裟罗厉喝一声,手中的曚云之月弓弦急拉,数支蕴含着强大雷电之力的箭矢如同流星般射出,试图阻拦深渊使徒的攻势。
五郎也怒吼着发动了岩元素战技,一面厚实的岩嶂拔地而起,挡在了士兵们身前。
“噗!噗!”几声闷响,深渊使徒的火焰利刃轻易地烧融了雷电箭矢,击碎了岩嶂,余势不减地劈中了猝不及防的几名士兵。
火焰灼烧的剧痛传来,几名士兵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上留下数道焦黑的伤口,眼看是活不成了。
“混蛋!”五郎目眦欲裂,手中的长柄武器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地砸向深渊使徒。
深渊使徒却只是冷笑一声,身形如同鬼魅般避开了五郎的攻击,手中的水刃再次挥出,目标直指正在指挥的珊瑚宫心海!
“心海大人小心!”荧惊呼一声,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试图为珊瑚宫心海挡下这致命一击。
左钰眼神一凝,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这深渊使徒的实力远超他们的预估,而且其攻击余波已经开始对周围本就脆弱的遗迹造成了破坏,若是任由他继续肆虐,恐怕整个蛇心之地都会因此而坍塌。
“看来,只能用那一招了。”左钰深吸一口气,手中的老魔杖高高举起,一股远比之前更为庞大和玄奥的魔法能量开始在他周身汇聚。
他双脚微分,站稳身形,口中以一种古老而晦涩的语调,开始吟诵起一段冗长而复杂的咒文。随着咒文的吟诵,金色的符文如同活物般从他口中吐出,在他身前盘旋飞舞,勾勒出一个巨大而繁复的圆形法阵。
法阵的中央,空间的界限开始变得模糊,无数破碎的、如同镜面般的景象在其中闪现、重叠,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空间扭曲之力。
“【镜像维度】!”左钰低喝一声,手中的老魔杖猛地指向正要攻击珊瑚宫心海的深渊使徒!
那巨大的金色符文法阵瞬间在深渊使徒的脚下展开,如同一个无底的漩涡,爆发出强大的吸扯力!
深渊使徒只觉得脚下一空,周围的景象如同破碎的玻璃般迅速剥离、重组。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连同正准备施法救援的左钰,以及刚刚冲到近前试图保护心海的荧,一同被那股无可抗拒的空间力量强行拖拽了进去!
光芒一闪,三人同时消失在了祭坛之上。
只留下珊瑚宫心海、九条裟罗、五郎以及一众士兵,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左钰先生!荧!”派蒙焦急地大喊,试图冲向刚才法阵出现的位置,却被一股无形的屏障挡了回来。
“他们……他们去哪里了?”五郎声音干涩地问道。
珊瑚宫心海强作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她凝视着刚才左钰三人消失的地方,沉声道:“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空间传送法术。左钰先生,应该是将那个深渊使徒拖入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进行战斗。”
镜像维度之中,与现实世界截然不同。天空是无数破碎镜面拼接而成的诡异穹顶,地面则是扭曲错乱的几何结构,现实世界中的祭坛、石柱、宫殿,在这里都变成了光怪陆离的倒影和碎片,物理规则似乎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深渊使徒一进入这个空间,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水元素力量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枷锁束缚着,难以发挥出全部威力。而周围那扭曲的景象,更是让他感到一阵阵眩晕和不适。
“这是什么鬼地方?!”深渊使徒惊怒交加地咆哮道。
左钰悬浮在半空中,衣袂无风自动,脸上带着一丝冷冽的笑容:“欢迎来到我的‘主场’。在这里,你那点微末的深渊之力,翻不起什么浪花。”
他不再有任何顾忌,体内的法力如同开闸的洪流般汹涌而出。他双手一挥,镜像维度中的景象随之而动!无数破碎的石板和扭曲的建筑碎片,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操控般,化作致命的投射物,从四面八方朝着深渊使徒呼啸而去!
同时,他脚下的地面猛然隆起,化作一道道尖锐的石刺,刺向深渊使徒的落脚点。
荧也适应了这片奇异的空间,她娇小的身影在那些破碎的镜面之间灵活地跳跃,手中的无锋剑每一次挥出,都带起凌厉的雷光与风刃,配合着左钰的攻势,对深渊使徒展开了更为猛烈的夹击。
“可恶!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深渊使徒彻底陷入了疯狂。他发现自己的攻击在这片扭曲的空间中变得迟滞而无力,而对方的攻击却如同跗骨之蛆般无孔不入。他引以为傲的水刃,在这里甚至无法准确地捕捉到敌人的身影。
绝望与愤怒之下,深渊使徒眼中闪过一丝玉石俱焚的疯狂。他猛地停下所有攻击,周身的水元素力开始以一种自毁的方式疯狂逆转、压缩!一股毁灭性的气息从他体内弥漫开来,他那由深渊之力构成的身躯也开始不稳定地膨胀、闪烁。
“不好!他要自爆!”荧脸色一变,急声提醒。
深渊使徒狂笑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怨毒:“既然无法完成任务,那就和你们这些该死的凡人同归于尽吧!感受深渊的怒火!”
他体内的深渊力量已经积蓄到了临界点,随时都可能引发一场足以摧毁整个镜像维度的恐怖爆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左钰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而深邃。他缓缓抬起了右手,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施法都要恐怖、都要令人窒息的庞大魔力,如同沉睡的太古巨兽般,从他体内苏醒、奔涌!
空气仿佛凝固,连镜像维度中那些扭曲的光影都为之停滞。
五条由纯粹到极致的能量构成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巨龙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缓缓盘旋。每一条龙影都散发着足以撕裂空间、湮灭万物的恐怖威压!
这,正是他从系统百连抽中获得的,来自《死神》世界最高阶的破道之一——【破道之九十九·五龙转灭】的起手式!
虽然仅仅是起手式,并未完全释放,但那股毁天灭地的恐怖威压,却如同实质般笼罩了整个镜像维度。正准备引爆体内深渊力量的深渊使徒,在那股威压降临的瞬间,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冻结了!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疯狂与绝望。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如果那五条能量巨龙真的成型并攻向自己,他绝对会形神俱灭,连一丝残渣都不会剩下!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地笼罩在他的头顶。
深渊使徒自爆的意图,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被硬生生地打断了!他那积蓄到极致的深渊力量,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恐惧而出现了瞬间的凝滞和紊乱。
“就是现在!”左钰低喝一声,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他身后的五龙虚影并未真正凝聚成形,那股恐怖的威压也只是昙花一现,便迅速收敛。他并非真的要在此刻就动用这张威力过大、消耗也同样惊人的底牌,刚才的威慑已经足够了。
他手中的老魔杖光芒再闪,一道比之前更为粗壮、更为凝实的金色【能量鞭】如同闪电般激射而出,精准无比地缠绕住了因为恐惧而出现破绽的深渊使徒,将其捆了个结结实实!
“啊!放开我!”深渊使徒疯狂地挣扎,但那能量鞭却越收越紧,如同烧红的烙铁般,让他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嘶吼。
荧也同时发动了攻击,蕴含着雷霆与风暴之力的剑光,毫不留情地斩向被束缚的深渊使徒。
在五龙转灭那惊鸿一瞥的威慑,以及左钰和荧默契的联手攻击下,原本还凶悍无比的深渊使徒,此刻却如同待宰的羔羊,再无反抗之力。
左钰走到被能量鞭捆得动弹不得的深渊使徒面前,看着他那充满怨毒和不甘的眼神,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了深渊使徒的额头。
“【一忘皆空!】”
一道柔和的白光闪过,深渊使徒身体猛地一颤,眼神中的怨毒和疯狂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和空洞。关于深渊教团核心机密、关于此次行动的具体指令、关于“博士”的某些关键信息,如同被清水抹去的墨迹般,从他的记忆中被彻底清除了。
做完这一切,左钰不再留手,能量鞭猛地收紧,同时一股纯粹的奥术能量灌注其中。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深渊使徒那由深渊之力构成的身躯,在奥术能量的冲击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溃散,最终化作点点黑色的光屑,彻底消散在镜像维度之中。
在他溃散的能量余波中,左钰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零碎的、关于深渊教团在稻妻其他地区可能存在的秘密据点,以及他们对“神之心”那近乎病态的渴望等关键信息片段。
左钰打了个响指,镜像维度如同破碎的镜面般片片剥落,三人重新回到了蛇心之地的祭坛之上。
外界的时间,仅仅过去了不到一分钟。
珊瑚宫心海、九条裟罗和五郎等人,只看到一道金光闪过,左钰、荧和那个深渊使徒便消失不见,紧接着又是一道金光闪过,左钰和荧便安然无恙地重新出现,而那个深渊使徒却已不见踪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解、解决了?”派蒙小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左钰点了点头,语气轻松地说道:“嗯,解决了。一个跳梁小丑而已,不足挂齿。”
众人心中虽然充满了无数的疑问,但看到左钰和荧平安归来,也都松了一口气。
危机解除,众人终于可以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那本悬浮在祭坛之上的《白夜国馆藏》上了。
荧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那本散发着禁忌光芒的古书。入手冰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厚重感,仿佛承载了千年的历史与秘密。
在左钰的魔法帮助下,主要是利用了一些能够快速解读和理解古老文字的辅助性咒语,珊瑚宫心海开始快速而仔细地阅读《白夜国馆藏》中记载的核心内容。
书中的文字古老而晦涩,但其中记载的内容,却如同惊涛骇浪般,不断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认知。
书中详细记载了远古时期,白夜国的先民们因为追求极致的智慧,意外触碰到了世界的禁忌——他们发现了关于“天理”的秘密,知道了提瓦特大陆的“天空”是虚假的,更洞悉了“世界树”的真相,了解到整个提瓦特世界,或许仅仅是一艘巨大的“方舟”,承载着某种不为人知的使命。
而他们的神明,伟大的海只大御神奥罗巴斯,在得知这些足以引来灭顶之灾的禁忌知识后,为了保护渊下宫的子民免遭来自“天理维系者”的直接降罚与无情抹杀,在绝望与痛苦中,做出了一个无比悲壮的决定。
他选择了率领白夜国遗民,向着东方,向着雷电将军统治的稻妻,发动一场注定失败的“入侵”。他以一种近乎自我牺牲的方式,主动挑起战争,最终悲壮地陨落在雷电将军的无想一刀之下。他用自己的死亡,以及整个白夜国文明的覆灭,成功地掩盖了渊下宫的存在,以及那些不该被凡人知晓的禁忌秘密,从而为渊下宫的子民换取了一线生机。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奥罗巴斯留下了“不得东征,不得复仇”的遗训,并非是畏惧雷电将军的威严,而是为了警示后人,不要再重蹈他的覆辙,不要再试图去触碰那些足以引来天罚的禁忌知识,以免为渊下宫带来真正的毁灭。
书中还隐晦地提及,任何试图揭示或传播这些禁忌知识的存在,都将受到“天理维系者”的无情抹杀。相关的历史,甚至相关的存在本身,都会被从“世界树”的记录中强行删除、抹去,如同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发生过一般。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提瓦特大陆上关于白夜国和奥罗巴斯牺牲真相的记载如此稀少,甚至充满了扭曲和误导。因为“天理”,不允许这些真相被世人所知。
当珊瑚宫心海颤抖着读完书中关于奥罗巴斯牺牲的最后一段记述,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与震撼。两行清泪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无声滑落。
千百年来,海只岛人民一直将雷电将军视为弑神的仇敌,将奥罗巴斯视为被无辜杀害的悲剧英雄。他们将复仇的信念深深刻在骨子里,代代相传。
却从未想过,真相竟然是如此的残酷,如此的悲壮。
奥罗巴斯大神,并非死于雷电将军的暴虐,而是死于对子民深沉的爱与守护,死于对那高高在上的“天理”无奈的反抗与牺牲。
这一刻,珊瑚宫心海心中对雷电将军那持续了千年的仇恨,如同冰雪般消融,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奥罗巴斯大神那深沉如海的敬佩与悲伤,以及对那冷酷无情、主宰一切的“天理”深深的忌惮与敬畏。
她终于明白了,海只岛“不得东征”那看似屈辱的遗训背后,所蕴含的真正含义与沉重代价。
九条裟罗同样被这残酷而悲壮的真相深深震撼。她一直以来都将雷电将军视为正义与秩序的化身,将奥罗巴斯视为入侵稻妻的邪神。此刻,真相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着她固有的认知。
她对雷电将军的忠诚并未因此而动摇,但她对“永恒”的理解,对神明与凡人之间那复杂而微妙的关系,以及对这个世界真实面貌的认知,却在这一刻产生了更为深远、更为复杂的思考。
或许,所谓的“永恒”,并非一成不变的秩序,而是在不断变化的真相与谎言中,艰难寻求的一丝平衡与守护。
得知了奥罗巴斯牺牲的真相,渊下宫探索的核心目标已经达成。珊瑚宫心海深知《白夜国馆藏》中记载的内容何等禁忌,一旦泄露,必将引来天理的怒火。她郑重地决定,将这本古书暂时封存起来,并严格限制其内容的传播,只会在合适的时机,以合适的方式,告知海只岛的核心成员以及那些值得信任的人,以此来化解海只岛与鸣神岛之间那持续了千年的仇恨,重新凝聚民心,共同开创稻妻的未来。
就在众人完成了对《白夜国馆藏》的初步解读,准备整理行装,离开这危机四伏的蛇心之地时,左钰的目光却被祭坛附近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所吸引。
那里的石壁上,似乎残留着一些极其微弱的、与提瓦特大陆任何已知能量体系都截然不同的奇异能量波动。更让他心头一震的是,在那些能量波动的核心区域,他还隐约感知到了一些模糊不清的、仿佛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强行抹去,却又顽强地重新生成出来的、类似“代码”或者“程序指令”一般的细微痕迹。
这些痕迹极其隐晦,若非左钰拥有来自不同魔法体系的感知能力,并且对“系统”的存在早有认知,恐怕根本无法察觉。
“难道这里……”左钰心中猛地一动,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出来,“难道这里曾经被那个G734研究员,或者其他类似的‘高维观测者’干涉过?这些痕迹,是他们留下的?”
他立刻尝试在心中呼唤系统,试图向系统询问关于这些异常痕迹的来源和意义。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以往总是有求必应,哪怕是机械式回答的系统,此刻却罕见地陷入了彻底的沉默,没有任何回应。无论左钰如何在心中呼唤,系统都如同石沉大海般,毫无动静。
这种感觉,就好像系统受到了某种更高权限的压制或干扰,暂时失去了响应能力。
左钰眉头紧锁,心中疑云更重。看来,渊下宫这片土地之下,隐藏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复杂。甚至可能已经触及到了这个世界最底层的某些“设定”和“规则”。
考虑到渊下宫深处可能还隐藏着更多未知的危险,以及“天理”那无所不在的潜在威胁,再加上系统此刻的异常沉默,左钰觉得不宜在此地久留。
他将自己的发现和系统的异常暂时压在心底,对众人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已经基本达成了此行的目标,获得了重要的情报。现在,还是先行离开渊下宫,将这些发现带回地面,再做后续的详细研究和打算吧。”
众人对此都没有异议。渊下宫的压抑气氛和层出不穷的危机,已经让他们身心俱疲。能够带着真相平安离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于是,联合探索队在左钰的带领下,开始循着来时的道路,向着渊下宫的入口,那片巨大的漩涡所在之处,缓缓退去。
每个人的心中,都带着对真相的震撼,以及对未来稻妻命运的深深思索。而左钰的心中,除了这些,更多了一份对这个世界真实面貌,以及自身命运的迷茫与探究。
渊下宫的黑暗,似乎只是刚刚揭开了一角。而更深邃的秘密,依旧隐藏在未知的迷雾之后,等待着他去发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