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处理完了,肖政让所有人都散了,还未等娴贵妃问是否留下来用午膳,他便直接叫住了还正准备离去的曲簌,“曲修仪等一下,朕同你一起去昭纯宫。”
曲簌脚步一顿,不敢说不好,还只能笑着回答:“是,皇上。”心中却在骂着,你要去昭纯宫就出了甘泉宫再来啊,何必当着这么多嫔妃的面说,何况还在甘泉宫当着娴贵妃的面,要跟她走,不是给她拉仇恨吗。
果然,四面八方的目光射向她,如果目光能杀死人,曲簌想她都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但因肖政在,那些嫔妃也不敢多逗留,再多羡慕与不甘心,也只能各自回宫去。
只剩下娴贵妃、肖政还有她了,肖政抬脚欲走,看曲簌还站在原地不动,甚至催促道:“还不快走。”
曲簌歉意的朝娴贵妃看了一眼,见娴贵妃没有丝毫愠色,才放心的转身跟上肖政的脚步。
曲簌和肖政走后,娴贵妃招来红秀吩咐,“去和行刑的太监说一声,看着点打,不必太过。”宫中打板子门道多得很,伤皮不伤骨、伤骨不伤筋,有的看着很严重,内里丁点事都没有,有的看着很轻松,里面却是打坏了。具体如何,全在行刑太监的手中掌握着。
三十大板真的完完全全的打了下去,雪文不死也要残了,随着李小仪去了清凉殿,要想找太医拿药也难,雪文忠心耿耿,并未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不该为此丧命,至于李小仪,听天由命吧,皇上能让她坐完月子再搬也是手下留情了。
从知晓李小仪先找容妃,被容妃拒绝退而求其次又找她那刻起,娴贵妃就不愿再为李小仪说半句求情的话。
甘泉宫外,阳光洒落在汉白玉铺就的道路上,闪耀着点点光芒。
肖政没有乘坐御辇,抬御辇的太监跟在后面,他则独自一人走在前方。
刚出甘泉宫的曲簌只看到他的背影,急忙提起裙摆小跑了两步,这才勉强追赶上肖政的步伐。
她生气的埋怨:“皇上怎么走得这么快,我的腿不如皇上的腿长,也不知道等等我。”说着,还用手轻轻拍了拍胸口,似乎跑得有些气喘吁吁。
听到曲簌的抱怨,肖政停下脚步,但并未转身看向她,只是微微侧过头来,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阴阳怪气道:“朕还以为爱妃要待在甘泉宫里,与娴贵妃一同享用午膳呢。”话语之中,明显带着几分不满。
说到此曲簌也来气,“皇上还说我,皇上就不知道出了甘泉宫再来昭纯宫吗,非要当着那么多嫔妃及娴贵妃面说,幸好娴贵妃大度,如若娴贵是个小气的,记恨上我了怎么办?以后容妃欺负我,娴贵妃不再帮我了就惨了。”
肖政放慢了脚步,没好气的看了曲簌一眼,“你要记住,让娴贵妃护着你的是朕。”
“我当然知道了。”曲簌回答,注意到周围没有其他人,曲簌稍微往肖政身边靠了靠,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皇上是我的男人,护着我理所应当,娴贵妃和我是竞争关系,还愿意护着我就是她心好了。”
心地善良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娴贵妃追求不同了,她与肖政更像是职场上下级关系,肖政信任娴贵妃并委以重任,给与其权利和尊位,娴贵妃认真履责,完成肖政交代的任务,各有所求,各自安好。
肖政因那句‘皇上是我的男人’耳垂微微泛红,只是曲簌未注意到,还继续追问:“皇上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肖政居然觉得无从辩驳,刚才在甘泉宫生的气消失殆尽了,变成了对身侧这个口无遮拦小女人的无奈,叹了口气,“你说得对。”
曲簌未发现肖政的异样,眼尖的康禄却发现了,满心好奇,到底曲修仪说了什么,居然能让皇上不好意思。
回到昭纯宫,用完午膳,在曲簌的强烈要求下,肖政只好陪着她一起睡午觉。
然而,往日午觉睡得很安稳的曲簌,今日噩梦连连,一会儿梦到孩子被人抢走;一会儿梦到到处是血,稳婆问肖政保大保小,肖政冷漠无情的说保大;一会儿又听到一个小姑娘在喊母妃……
曲簌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似被千斤重担压住一般,无论如何挣扎也逃不开,她拼命地扭动着身子,但却像陷入沼泽中的人一样,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不知道已经这样苦苦挣扎了多久,可那千斤重担依旧死死压着她,就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忽然间,一阵轻柔而又焦急的呼喊声传入了她的耳中。
“小七,醒醒,小七,醒醒……”
终于,经过一番艰难的努力之后,她成功地从那无尽的梦魇之中抽离出来,缓缓睁开了双眼,视线模糊,头疼欲裂,隔了好一会儿头部剧烈的疼痛才缓解。
见人醒了,肖政终于松了口气,睡着不到一刻钟,被枕边人哼哼唧唧异样的动静吵醒,醒来见她是面色苍白、一头冷汗,仿若梦中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无法脱身,他前些年压力大的时候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形,知道只要人醒了就没事了。
“做噩梦了。”肖政关切的问道。
曲簌慢悠悠的坐起来,目光迷离地抬起头,正好与肖政那满含担忧的面庞相对视,可怜兮兮的点了点头,“嗯,梦见好多恐怖的事,怎么也逃不开,害怕还好累。”
肖政把人揽在怀中,用手轻轻的一下接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别怕,梦都是假的,醒了就好了,梦由心生,小七是被什么事情吓到了?”
曲簌慢慢清醒,梦里的场景逐渐清晰,头搁在肖政的肩上,在他耳边低声喃喃道:“皇上,我梦到我生孩子难产了,出了好多好多血,你还要孩子不要我,我还看到到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小姑娘喊我母妃,但我想追她却怎么也追不上。”
听她说完,肖政明白了,这是被白天李小仪的生产吓着了,早知道就该让她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