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辰时都过了,娴贵妃去用了早膳又回来等着,各宫嫔妃都陆陆续续来了,内室除了李修荣的呻吟声和稳婆安慰的声音,再无其他声音传出,已经过去四个多时辰,孩子依旧没有生下来。
可是生孩子生一天一夜的也是有的,娴贵妃叫了稳婆出来问,稳婆说一切正常,她便暂时放下心来,又坐回椅子上等候。
曲簌几乎是最后一个到的,这也不怪她,天气凉爽了,她是真的起不来,每天都是踩着肖政规定的吃早膳的时间,辰时末才慢慢悠悠的起来。
收拾好,用了早膳,走到菊芳堂,当然是巳时过半了。
曲簌本来不想来的,她不想看人生孩子,看出阴影来了,她以后不敢生了怎么办。
可是白芷劝说其它宫中的嫔妃都去了,她一人不去,会显得太特殊了,无法,曲簌只好来了。
看着一院子的嫔妃,曲簌一一行礼问安后,然后悄悄站在最后,她不求别的,只希望大家都当看不见她,别找她的麻烦。
“得宠的就是不一样,你看看在坐的众人,谁有她这般姗姗来迟啊。”
然而,怕什么回来什么,所有嫔妃都安安静静的等着,偶尔有两个说话的,声音也压得很低,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显得无比突兀。
曲簌想忽视都难,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说话的是容妃,结合‘姗姗来迟’,说的不就是她吗?只是每次请安容妃都要刺她两句,早已习惯了,反正娴贵妃在这里,容妃也不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曲簌平静如水,毫无一丝慌乱之色,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回禀容妃娘娘,嫔妾昨夜不知为何,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直到天色微亮之时才勉强合上双眼,因此晨起时在床上多磨蹭了一会儿,这才导致来迟了些许时辰。此事确实是嫔妾之过,请娘娘恕罪。”说罢,她微微颔首,做出一副愧疚万分的模样。
曲簌一番解释下来,容妃挑不出过错,因为从未有过一条明确的宫规,嫔妃产子时其余嫔妃必须要前去守着,更何况到的具体时辰呢。
至于为何大家都来,无非这四种原因最多:一是娴贵妃那种,有管理六中权利的,必须来坐镇拿主意;二是容妃那种,希望在产房外偶遇皇上的;三是曲簌这种,随大流的;四是冲着孩子来的。
容妃看着曲簌红润的脸庞,哪像是失眠的样子,就知道是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她,想到皇上冷落她的两个月,是越想越气,出言嘲讽道:“曲修仪心宽体胖,面色红润,像是休息不好的吗?”
她也想不通,皇上不是一直喜欢清瘦美人吗,怎得对曲修仪不一样。
“心宽体胖?心宽嫔妾承认,体胖算不上吧,虽然嫔妾比在坐的姐妹们都圆润一些,也算不上胖吧。”曲簌老老实实的回答,像她们一样,瘦的跟竹竿一样,风一吹就要倒似的,真的好看吗?
娴贵妃听了俩人的对话,低头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微笑,这个曲修荣真有意思,容妃是嘲讽她胖,她居然非但没生气,还大大方方承认她就是比别的嫔妃胖,更是把‘胖’字换成了圆润。
与娴贵妃觉得好笑不同,容妃觉得曲簌的话是在炫耀,就像是在说:你看,我就是比你们都胖,皇上还是喜欢我,我还是比你们得宠。
容妃是个完全压不住脾气的人,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伸手指着曲簌,“你……你居然嘲笑本宫。”
曲簌顿时无语了,容妃脑回路真奇怪,她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哪句话是嘲笑她了。
“容妃娘娘明鉴,贵妃娘娘也能作证,嫔妾哪句话嘲笑娘娘了。”曲簌给自己找了个强有力的外援。
经过几个月的时间,曲簌对容妃了解的差不多了,她就是一个被家里惯坏了、不讲理、脾气暴躁、脑回路清奇、还缺心眼的人,容妃的处事标准就是,皇上宠爱谁,她就针对谁,但也只是语言上惩罚,还重点就是体罚一下,罚跪罚抄书一类的,倒也不会在背后使小动作,可能也是因为智商不够吧。
容妃还想继续找曲簌的不是,却被娴贵妃制止了,“李修荣还在里面生产,你们二人在门口大声喧哗成何体统,都安静等着。”
“是,贵妃娘娘。”曲簌俯身道。
“哼。”容妃不满意,恨了曲簌几眼,转过身背对着她。
又等了两刻钟,产房里还没有好消息传出,李修荣的呻吟声越来越弱,娴贵妃的表情也随之凝重起来,拖得越久,意味着难产的风险越大,正准备派人进去看看,远处传来了尖细的太监声。
“皇上驾到。”
一声‘皇上驾到’,让等得疲惫了的嫔妃们瞬间来了精神,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
“臣妾\/嫔妾参见皇上。”
可是,肖政压根没有看她们一眼,说了句平身,径直走向娴贵妃,问道:“情况如何了?”
“臣妾正……”
娴贵妃话刚出口,被急急忙忙的跑出来的曹稳婆打断了,“皇上,贵妃娘娘,李修荣羊水快流尽了,宫口却迟迟未开全,李修荣体力不支,太医建议用催产药,可是催产药易引起大出血,用还是不用,希望皇上娘娘尽快定夺。”
催产药是虎狼之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的。
娴贵妃望向肖政,等待他拿主意。
“只有这一个办法了?”肖政问。
曹稳婆点头,“奴才想尽了办法也没用,目前只有用催产药了。”
闻言,肖政毫不犹豫的说道:“用。”
在进去之前,曹稳婆问了个谁都不想听到的问题。
“皇上,若情况危急,保大还是保小。”
肖政考虑了片刻,“最好是母子平安 ,但必要时,保谁容易就保谁。”
肖政还不知道李修荣早产的原因,如若知晓原因,他会毫不犹豫的要求保小。
“是。”曹嬷嬷惊讶的回到产房,她以为皇上会让她在必要时保皇嗣,没想到是保谁容易些保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