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周日,因为月建军一家要过来,月建国夫妻俩起了个大早,在客厅呯呯嗙嗙一直弄出动静。
月初宁早早被吵醒再也睡不着,只能抱着毛巾脸盆和牙刷进了厕所洗漱。
上午九点半钟刚过,几辆自行车骑进家属院,月家热闹起来,是老二月耀宗和大伯一家到了。
月初宁和父母一起站在家门口翘首以盼,月如鸢已经像只花蝴蝶一样飘出去,左手揽着一个年轻男人,右手揽着一个中年女人,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女人和一个相貌与月建国十分相似中年男人,亲亲热热一起走过来了。
“爸、妈,我把大伯大伯母都给你们迎过来了。”
她巧笑嫣然朝月建国夫妻眨眨眼,俏皮得很。
大伯母袁桂兰轻捏了一下她的小鼻梁,“你这丫头,怎么就那么惹人喜爱呢。”
随即才看到站在门口的月初宁,眼睛里硬生生挤出一滴泪来:“这是宁宁吧,都长成大姑娘了,你小时候我可没少抱你呢。”
大伯月建军和月建国虽长相有五六分相似,但月建国参过军,所以常年都是严肃板着脸。
月建军眉目则和蔼很多,也笑道:“二弟这回真真是一家团聚了,宁宁还记得大伯吗?”
月初宁讶异的眨了眨眼眸:“大伯母,大伯,你们怎么都和我小时候差不多,都不老呀。”
袁桂兰和月建军虽住在镇上,家里只有月建军一个工人,但她却保养得宜,看起来一直养尊处优,过得十分好,气色比起钟婉琴这个家庭条件优渥的弟妹看起来更好。
两人被月初宁朴实纯真的话逗得笑出声来,纷纷夸她嘴甜。
“这是小妹吧,小妹还记得我吗,我是你二哥。”
他们身后那个年轻的男人走上前来,容貌是那种痞帅的英俊,但语气和蔼笑得温和,让她恍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在他这里你是特殊的。
月耀宗对她这出乎意料之外的友好态度竟把月初宁吓到了。
她脑子里关于原主前世记忆里,月耀宗对原主一直是趾高气扬的,刻薄的,从不拿正眼看原主一眼的。
甚至还嫌弃原主和几个孩子在月家过夜,会弄脏月家的房间,让妻子找借口说房满了,赶她们母女四人去住招待所,却又不出一毛钱。
偏月家老两口难得寻回女儿,累积二十几年对女儿的内疚之情迸发出来,天天都要见女儿,连累原主只要咬牙掏钱一天一天续招待所的房费。
他们以为老二这个当哥哥的会把亲妹子安顿好打理好一切,所以每天只顾着拉女儿倾诉愧疚和思念,还心安理得天天收原主送来的糖果糕点,觉得原主可怜又孝顺呢。
殊不知原主是因为二嫂阴阳怪气的嘲讽,为了不让自己落一个不孝的名头,才每天数着毛票给二老买东西。
原主本就是个害怕给任何人添麻烦的哑巴,硬生生吃了一堆闷亏。
后来实在没钱付房费了,带着几个孩子在天桥下住了一天,孩子哭着要回家,原主看出来大家似乎都没有太多精力和时间招待她了,才默默打算回乡下。
又因提前把车费都花光了,羞愧找周鸿洺借钱买车票要回去。
听说原主找到周鸿洺借钱买车票,月如鸢才突然出现,一副好姐姐的模样给原主塞钱说贴心话,还让原主有事找家人,不要去麻烦周首长。
原主本就因找周鸿洺借钱的事羞愧得抬不起头,被月如鸢点破,从此之后更是不敢找周鸿洺了。
月耀宗故意苛待原主自费住招待所这一段,书里是没有描述的,只粗略写了一笔原主在城里没待多久孩子吵着要回乡下。
月如鸢不知从哪儿得知她要回去的事后,善良大度的找到招待所给了她五十块,还让丈夫帮她们母女四人买了卧铺车票。
月初宁穿越过来才在脑子里解锁了这段记忆。
这让她对月耀宗此刻的友好多了一分防备。
总觉得他此刻不是真心的。
一家人进屋坐下后,月耀宗从他的公文包里翻出一把崭新的塑料梳子:“在电话里听说小妹找回来后,二哥出差也忙里偷闲给你带了见面礼,看看喜不喜欢。”
月初宁受宠若惊睁大眼睛,看了看在场的两个堂姐和月如鸢,又惶恐摇头:“这怎么好意思,我不敢收。”
“拿着吧,不拿就是不喜欢二哥的礼物了。”
月耀宗笑着直接塞进她手里,没再给她拒绝的机会。
月建国和钟婉琴满意点点头,都很高兴他们这副兄友妹恭的场景。
月初宁这才一脸感激涕零收下。
在她低头珍视着抚摸梳子时,并没有看到大堂姐二堂姐一脸鄙夷和嘲讽的无声嗤笑。
只是她记得这个年代一把塑料梳子就三四毛钱不能再多了。
而书里月耀宗给两个堂姐送东西,都是珍珠霜雪花膏这一类更贵的东西,给月如鸢则更大方了,每个月都攒布票,还拿别的票和同事换布票,就为了给月如鸢买布做新衣服。
对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并不难看出来。
一番寒暄后,大堂姐月红梅进厨房帮钟婉琴一起做午饭,大伯母袁桂兰出门给附近的供销社说是给孩子们买汽水去了。
月建国月建军两兄弟一个多月没见,一起到家属院的院子里和一群老爷们围着下棋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月初宁一个人坐在一边,月如鸢和二堂姐月红霞一人一边拉着月耀宗进了月如鸢的房间。
月如鸢房间的门没有关上,里面时不时能传出他们三人的欢声笑语。
不一会儿,还有窸窸窣窣吃着什么糕点的声音。
刚才还亲切热情的月耀宗像是完全忘记有月初宁这个人的存在一样,无形间与她们一道玩起了孤立。
月初宁安静的翻着手里的语录,没空管月耀宗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一时忘了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她上辈子因为倒霉体质遭受霸凌被孤立的时候,这仨还不知道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