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景行的声音被风吹散,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槿汐静静地坐在坐榻上,许久都未曾动过,目光凝视着远方,
心中迷雾涌起,静静地沉思着,究竟谁在是最后的那只黄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薇站在一旁,看着槿汐一动不动,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担忧,忍不住开口问道:
“侧福晋,二格格……”
槿汐的思绪被白薇打断,她缓缓转过头来,
眼神犀利地看向白薇,目光如同利剑般直刺白薇内心,
白薇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跪地叩首,惶恐地说道:
“奴婢对主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若有半点虚言,奴婢不得好死!”
槿汐轻嗤一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淡淡地说道:
“乌苏氏才是你的主子,若是想回去,趁着厦景行还未走远,一道送你回去。”
白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心中懊悔不该此时开口提起二格格,
紧接着,白薇接连往地上重重地叩首,头都快磕破了,声音颤抖着说道: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侧福晋便是奴婢的主子,奴婢除了守着侧福晋,哪儿也不去。”
看着白薇如此惊恐,槿汐的心中也没有一丝怜悯,意味深长地说道:
“本侧福晋也不怕你们有二心,就怕你们办蠢事……”
听闻此言,白薇的心瞬间提起,她知道,槿汐虽然对她们这些从乌苏府来的陪嫁还算信任,
但实际上,在暗地里还有着另外一批心腹,替她办事,
这些人,白薇从来没有见过,一直都是厦景行在那边的人进行对接,
白薇只知道,与厦景行对接的人叫做“云裳”。
白薇明白,侧福晋之所以不担心她们有二心,
唯一的真相便是,侧福晋有把握让背叛的人活不下去。
对于白薇来说,她并不害怕明面上与竞争的人,
真正让她感到恐惧的,是这些隐藏在暗处的人,
与她们这些从乌苏府来的陪嫁相比,对方更受侧福晋的信任,是心腹中的心腹。
白薇心里很是忐忑,连忙向槿汐保证道:
“奴婢绝对没有二心,自从来到主子身边做事,奴婢从来没有出卖过主子。以前没有,以后也绝对不会有!”
槿汐听了白薇的话,既没说信,亦没说不信,只是轻声说道:
“只要你们不让本侧福晋为难,本侧福晋自然也不会为难你们,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咱们主仆也相处快两年了,若是...本侧福晋也会很伤心的。”
这声音虽轻,但在这寂静的屋子里,却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字都敲打在白薇心间,
白薇尽力稳了稳心神,开口道:
“奴婢在主子身边待久了,舍不得主子伤心!”
随后,再次俯身,默默叩首,槿汐淡淡地说道:“起来吧。”
槿汐自己也做过下人,比起旁的主子,平日里对待下人也很是温和,
从不随意打骂,只要他们认真做事,基本上都会有额外的赏赐,
舜华居基本没有人能被收买,除非本就是旁人安插进来的,
不过那些人也只能做些洒扫的活儿,屋里是进不来的。
不仅如此,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去药房拿药,无需自己用银钱,舜华居每个月都会前往药房结一次药钱,
就凭这些舜华居便是所有下人最想进的地方,没有之一。
白薇深知这样的主子难得一遇,然而,即便是再心慈的菩萨,也会有雷霆手段,让她不敢掉以轻心。
夜幕降临,胤禛回到府邸后,径直朝舜华居走去。
显然,府中的任何事情都难以逃过他的耳目。
此刻,胤禛与槿汐一左一右坐在坐塌之上,厦景行则躬身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禀报着:
“启禀王爷、启禀侧福晋,奴才带着人抵达潭柘寺时,并未见到八侧福晋的身影。
据锦书福晋所言,八侧福晋早已离去。奴才无奈之下,只得先恳请方丈帮忙寻人。
经过一番周折,最终在大殿之上寻得了正在拜佛的二格格。”
胤禛毫无生气之色,手中轻轻把玩着一串玉石珠串,
珠子在修长的手指间滚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胤禛缓缓开口,平静地问道:“英翰怎么说?”
语气毫无波澜,仿佛是在问一件极为细小的事,
厦景行连忙再次开口回答道:
“回王爷,英翰大人并未过去,只有锦书福晋在那边……”
胤禛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槿汐,说道:“汐汐对此事有何看法?”
感受到胤禛压迫的目光,槿汐揉了揉额角,装作轻松地露出一丝无奈,说道:
“锦书福晋爱女心切,自导自演,可锦书做的事情,不能代表英翰大人的态度。
若是英翰大人不愿意,王爷也不会把那份‘嫁妆单子’给妾身。
若今日雍亲王府贸然派侍卫去寺里寻人,一旦被人上报给皇上,婚事多半就要黄,而王爷恐怕也会受到皇上的训斥。
若妾身惊慌失措,派人去报官,那嘉昕的名节必然受损,
八贝勒多半会去皇上面前请求退婚,咱们府上同样可能受到皇上的训斥。
万幸的是,如今嘉昕已经被找回来了,”
胤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满意的笑,点了点头,夸奖道:
“汐汐果真机智过人,一眼便识破了对方的伎俩。”
槿汐衣袖中的手紧紧地握着,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微微低头,避开胤禛的眼神,说道:“王爷缪赞!”
随后,胤禛哈哈一笑,指着厦景行,夸赞道:
“小厦子行事稳当,没有引起风波,值得嘉奖。就赏一个月月钱。”
厦景行听闻此言,心中大喜过望,连忙双膝跪地,磕头谢恩,欢喜地说道:
“奴才谢王爷赏赐!谢王爷赏赐!”
随后,胤禛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屋里的下人们都退下,
众人纷纷躬身行礼,轻声退出室内。
此时,屋内只有胤禛和槿汐二人,槿汐不得不单独直面胤禛,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王爷,您真的不生气?”
胤禛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身体微微后仰,显得十分闲适自在,
手中仍旧把玩着那串玉石手串,漫不经心地说道:
“生气?一切都在本王的掌控之中,有什么好生气的,反而还得谢郭络罗氏提供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