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与叶拂衣,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不愿做任何人的替身了,尤其是叶拂衣她的替身!”
叶莲衣神色坚毅道。
她这一整夜没有白想,想到了一个完美的投诚理由。
封墨寒似笑非笑地看:“孤的徒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封墨寒一改昨日的热情,他坐下身往后一靠,戏谑看向叶莲衣。
“给孤跳一支舞看看。”
叶莲衣脸色一僵:“我不会跳舞。”
封墨寒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道:“那换抚琴吧。”
叶莲衣脸色更臭了:“我也不会抚琴。”
封墨寒不悦地看向叶莲衣,他挑起剑眉:“长袖舞歌,抚琴烹茶,红袖添香,你总得会一样吧?”
叶莲衣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你说得这些,恰好,我都不会呢。”
封墨寒捏紧茶杯,语气阴森森地:”那你平时是如何勿生魔尊相处的?给孤演示一下。“
叶莲衣咧嘴一笑:“我就像你一样坐着,等着我师尊伺候我,给我洗脚。”
“一派胡言!”
茶盏震怒之下,摔成了碎片。
封墨寒长眉一挑,恼怒无比:“他堂堂勿生魔尊,会伺候你洗脚?简直一派胡言!”
叶莲衣不高兴地扁了扁嘴。
她难得说一次真话,结果妖皇还不信了。
封墨寒看她就心烦,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揉着太阳穴,连忙挥手吩咐道:”拖下去!孤暂时不想见到她了!“
妖侍听从吩咐,将叶莲衣给绑走了。
独自留在书房的封墨寒,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他真的搞不懂勿生魔尊了,这种徒弟到底有哪里好了?
值得他不惜潜入妖族,也要救活她?
既不柔顺,也不乖巧,不解风情,还粗鄙不堪。
她就像一只满身是刺的刺猬,见人就要胡乱地刺上去;又像一颗炒不烂的铜豌豆,只会一个劲的膈应人。
几日的冷静后,封墨寒觉得还是要给勿生魔尊的徒儿,最后一次机会。
叶莲衣能让勿生魔尊如此重视,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还未到叶莲衣被关押的行宫,封墨寒先听到了阵阵的欢声笑语。
封墨寒脚步顿住,眼皮直跳。
只见叶莲衣左拥一个他的红颜,右抱一个他的知己。
她枕在妖艳型的妃子酥胸上,享受着温柔型的妃子的肩膀揉捏,吃着异域美人剥好的荔枝,翘脚听着高冷仙子的抚琴奏乐。
”莲衣妹妹,荔枝剥好了,来,张嘴~“
”莲衣妹妹,这个力道舒服吗?“
荔枝葡萄甜酒,温香软玉抱怀,叶莲衣笑得那叫一脸灿烂。
这是他后宫,还是叶莲衣的后宫啊?
他这哪里是绑架了一个人质,分明是请回来了一个活爹!
封墨寒拦住一个端着果盘,打算要进去的妃子。
他语气冷冽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
端果盘的是一个忧郁病弱型美人,体态如同弱柳扶风。
她给封墨寒缓缓行礼以后,气若游丝地向他解释道:”我们姐妹们听闻莲衣妹妹的身世,都十分同情,特意前来宽慰。“
封墨寒蹙眉疑惑:“她有什么好同情的?”
忧郁型美人秀眉微蹙,眼眶微微泛红,捂着帕子抽咽道:”莲衣妹妹身世太过凄惨,娘亲在她未出生前,就已经去世了。“
封墨寒猛然咬紧后槽牙,反问:“她娘还能在她未出生前……就去世了?”
”对,“忧郁美人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又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幸好她娘亲临死前,拼死生出一颗莲子,才让她有机会来到这个世间。”
忧郁美人用爱怜地目光,看向左拥右抱,笑颜如花的叶莲衣。
她同情心一下子就泛滥了:”娘死了,爹不要,打小就孤苦伶仃的。”
“好不容易有了师尊,她以为找到了此生的依靠,可没想勿生魔尊他……“
”把她养在身边,只是当作另一人的替身!菀菀类卿——何其悲惨啊!“忧郁美人捂紧帕子,凄凄惨惨地啜泣道。
其间,叶莲衣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她枕在温柔系妃子的大腿上,让妖艳系妃子给她喂葡萄。
封墨寒嘴角抽了抽,阴森森道:”孤觉得未必。”
忧郁系美人帕子向前一甩,十分愠怒道:“陛下!你根本不懂男人!”
封墨寒往后缩了缩,冷笑道:“孤……还能不懂男人了?”
”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忧郁美人的脸颊,泛起气恼的微红:“您自个不就是这样吗?那勿生魔尊对莲衣妹妹又怎么可能真心!“
封墨寒突然一噎,被她的话彻底堵死了嘴。
平日最为病弱的忧郁美人,甩下这句话以后,就健步如飞地端着果盘进去了。
叶莲衣看到她以后,眸光陡然一亮,万分高兴道:“乐游姐姐!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忧郁美人掏出怀里藏得话本子,帕子一甩:“昨天刚给你们讲到十三回,今个我从这李妇是如何暴打那负心郎讲起……”
封墨寒觉得有必要好好管教叶莲衣,她根本没有一点阶下囚的自觉。
他抬脚想要闯进行宫,却听到一声沉稳的女声阻止道:“陛下。”
封墨寒回眸,看到一位书香气质的中年宫妃。
宫妃温声劝道:“深宫空旷寂寞,姐妹们难得这般高兴,恳请陛下让她们再高兴一会吧。”
封墨寒沉默地凝视了她好一会。
宫妃的外貌近四十岁了,即便用脂粉遮掩,也难以盖住眼角的鱼尾纹。
“你们喜爱她?”封墨寒沉声问。
见书香型宫妃点头了,他反而更是不解了:“为何?”
封墨寒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叶莲衣有一丁点讨喜之处。
中年宫妃缓缓一笑,她的声音能让人很平静,不由自主的听进去:“陛下,若您将衣衣看作您的附庸,一件赏玩品,自然看不到她的可爱之处。”
“可若你将她视为兄弟姐妹,亲朋好友,便大不同了。”
“她是能够在闺中无话不说的手帕交,是能为你舍生忘死的好姐妹,也是能够共度难关、生死与共的家人。”
见封墨寒依然无法理解的神色,中年宫妃只是询问:“陛下可还记得……我是谁?”
封墨寒微微怔住。
她应该是跟了自己许多年了……封墨寒却想不起来她叫什么了。
中年宫妃行了告退礼,提着裙摆走入行宫内。
叶莲衣叼着一颗葡萄,见状起身道:“姐姐们,我的好姐姐们!我真得不能再玩了!”
叶莲衣穿着靸鞋,连忙迎上去:“朝雨姐姐,你赶紧教我习字吧!我的字都荒废了。”
“回去后我师尊又得嘲笑我,说我的的字是狗爬。”
封墨寒一愣,他没有想到中年宫妃的名字,竟然会叫朝雨。
他隐约记起来许多年前。
在嫩绿柳芽枝条下,一袭碧衣的少女手握着书卷,露出俏生生的一张脸,用清澈懵懂的眸子瞧着他。
“涧树含朝雨,山鸟哢馀春。”那一年他似乎夸道,“这名字倒与你十分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