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机群的嗡鸣在夜空里骤然拔高，像一群被激怒的蜂群。
林小武刚把脸贴在玻璃上，就见最前头那架白色无人机“砰”地撞在神隐岛的雾幕上，金属机身瞬间扭曲成麻花，碎片像萤火虫似的往下掉。
“老周！这无人机群是你调的？”他对着对讲机喊，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雾幕裂开的缝隙里，十二道黑影正顶着血红色的光晕往上钻，每道影子都裹着层层叠叠的锁链，最前排那个举着青铜大斧的，斧刃上还凝着暗褐色的锈迹。
“能者多劳嘛！”老周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我让小王黑了东岛气象厅的卫星，说是台风预警……哎你看第三道影子！那兵器像不像我老家祠堂供的方天画戟？”
话音未落，十二道黑影同时仰起头。
林小武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影子根本没有脸，眼眶位置是两个黑洞洞的漩涡，正“呼呼”往他脑子里灌寒气。
唐婉突然攥住他的手腕，青龙刀在她掌心发烫，刀身上的云纹正顺着她的血管往胳膊上爬：“小武，他们在说话。”
“说什么？”
“华夏蝼蚁，受十二神裁决。”唐婉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她眼尾的血渍被刀光映得发亮，“这是古东岛语，我爷爷教过我……他们在念裁决咒。”
林小武后脊梁的金鳞突然“簌簌”往下掉，像被人抽走了线的鳞片串。
玉灵的龙吟在他识海里炸开：“那是上古邪神残魂！他们吸够了东岛百年阴煞，现在要借直播神念现世！”
“系统提示！当前热度值：98%！”机械音突然变调，“检测到邪神入侵，触发紧急任务：以血喂玉激活本源共鸣2.0——倒计时10秒！”
“血喂玉？”林小武低头看怀里的龙涎玉，刚才被鬼面划伤的伤口还在渗血，血珠滴在玉上立刻被吸得干干净净，“可我后背的脊椎都被剥离了，哪还有血——”
“笨蛋！”唐婉拽着他的手腕往玄铁令上按，苏雨欣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阴影里闪出来，她素白的袖口沾着草屑，手里攥着半块碎玉：“我早让人在玄铁令里淬了引血阵！婉姐的刀能当导体，我的玉能锁魂！”
林小武这才发现程雪不知何时站在窗台上，警服下摆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手里端着把银色狙击枪，枪口正对着神隐岛方向：“我数到三，你们扎玉！”
“三！”
唐婉的刀尖刺破指尖，血珠“啪”地溅在龙涎玉上；苏雨欣的碎玉擦过林小武掌心，他疼得倒抽冷气，血线立刻顺着玉纹蜿蜒；程雪的枪响了，子弹擦着十二神影子的头顶飞过，在雾幕上穿出个焦黑的洞：“二！”
龙涎玉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
林小武眼前一黑，再睁眼时，他同时看见了三个视角的画面——唐婉的视角里，青龙刀正化作一条半透明的龙，龙尾缠着龙涎玉；苏雨欣的视角里，九宫格般的空间折叠正在她眼前展开，阵眼能量像金色的蛇，正往朱雀方位游去；程雪的视角里，那个叫藤原的老阵师正趴在神隐岛的塔顶，枯瘦的手掐着诀，指甲缝里全是黑血。
“共鸣达成——共享感官30分钟。”系统音终于恢复正常，“当前战术推演中……孙武残魂激活20%。”
“朱雀方位！”苏雨欣的声音同时在三人耳边炸响，她的手指几乎要戳穿虚空里的折叠空间，“玄铁门祖训说过，刑天战神被斩时，血溅的方位就是朱雀！阵眼能量往那儿走，说明他们要引刑天残魂来镇场子！”
林小武感觉有冰凉的手指在他太阳穴上敲了敲，是孙武的声音：“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让那女警打偏三发子弹，藤原会以为我们要攻阵眼。”
“明白。”程雪的狙击枪微微偏移，第二发子弹擦着藤原的左肩飞过，第三发直接打穿了他脚边的幡旗。
藤原果然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狂喜：“华夏人果然只会攻阵眼！启动十二神合体——”
十二道黑影突然发出尖啸，他们手里的兵器“哐当”落地，锁链“哗啦啦”缠在一起。
林小武在唐婉的视角里看见，那些锁链上刻满了诅咒文，每一根都滴着墨绿色的脓水。
合体后的黑影越变越大，最后成了个千丈高的灾厄巨像，它举起青铜大斧，斧刃上的锈迹突然变成血红色：“蝼蚁，受死！”
“老周！”林小武吼了一嗓子。
“早等着呢！”老周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林小武在程雪的视角里看见，老周正跨在外卖电瓶车上，车筐里塞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老子的烟斗里藏着GpS信标，刚才撞阵眼的无人机群都装了信号放大器！现在——”
他猛拧油门，电瓶车像离弦的箭射向神隐岛的雾幕。
蛇皮袋“啪”地裂开，成百上千个银色小球滚出来，正是外卖站用来防小偷的追踪器。
老周的烟杆在嘴边闪了闪，火星子溅在追踪器上，瞬间腾起一片蓝色火焰：“给老子烧穿这破结界！”
灾厄巨像的大斧劈下来时，龙涎玉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
林小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啃他的识海，玉灵的金鳞扎进他的魂魄，疼得他咬破了嘴唇：“代价生效——你给了我三成神念，七天后的新月夜……你要的武神之力，需要血债来还。”
“什么血债——”
“小武！左手！”唐婉的尖叫在共享感官里炸响。
林小武低头，看见自己的左手正不受控制地抬起，皮肤下有青黑色的纹路在爬，像是某种古老的战纹。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竟听见一声低沉的龙吟，像是有人在他骨头里说话：“关某的刀……”
“砰！”
程雪的第四发子弹精准贯穿藤原的天灵盖。
老周的电瓶车撞碎最后一层雾幕，追踪器的蓝光映亮了整片夜空。
灾厄巨像的斧刃停在离林小武头顶三寸的地方，它的锁链突然开始崩裂，十二道黑影发出不甘的嚎叫，被蓝光一点点烧成灰烬。
“系统提示！热度值100%！武神试炼阶段性成功！”
林小武瘫坐在地上，唐婉和苏雨欣一左一右扶住他。
程雪从窗台上跳下来，警服膝盖处蹭破了，她蹲在林小武面前，掏出包湿巾给他擦脸：“刚才那声‘关某的刀’……你左手怎么了？”
林小武动了动左手，刚才的异样感突然消失了。
他摸了摸后颈残留的金鳞，抬头看向神隐岛的方向——雾幕重新合拢时，他好像看见有个骑赤兔马的影子一闪而过，枣红的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可能……是错觉吧。”他笑着说，可左手心的温度，明明比右手高了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