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唯疼得浑身发抖,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湿透了枕巾。
凌煜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和颤抖的身体,心疼得几乎要窒息,转头急切地看向门口:“护士!护士!她太疼了,能不能快点安排无痛?”
就在这时,护士终于快步走进来,一边查看监护仪上的数据,一边安慰道:“别着急,宫口已经开到三指了,可以打无痛了。”
凌母急忙扶住慕唯的肩膀,轻声哄着:“老婆,忍一忍,马上就不疼了。”
麻醉师很快到位,他耐心地向慕唯解释操作过程:“放轻松,侧躺,尽量把腰弓成虾米状,过程可能会有点酸,千万别动。”
凌煜紧紧握住慕唯的手,将她的头轻轻搂在怀里,温柔地说:“别怕,我在这儿,疼就咬我。”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麻醉师小心翼翼地进行操作。
慕唯强忍着不适,身体紧绷得像一张弓。沈父在门口来回踱步,恨不得能替女儿承受这份痛苦;沈老爷子握紧保温杯,眼神里满是担忧与心疼。
终于,麻醉完成。
几分钟后,慕唯的眉头渐渐舒展,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凌煜轻轻擦去她脸上残留的泪痕,柔声道:“好些了吗?”
慕唯虚弱地点点头,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没那么疼了……”
沈老爷子默默将温热的蜂蜜水递过去:“喝点这个,润润喉。”
凌煜则紧紧搂着慕唯,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低声说:“再好好休息会儿。”
镇痛药物如春日融雪般漫过神经,慕唯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在凌煜掌心的温度里沉沉睡去。
凌母轻轻将软毯掖到她肩头,生怕有一丝冷风侵扰;凌父不再徘徊,而是笔直地守在门口,像座沉默的雕像;沈父捧着蜂蜜水坐在床边,每隔几分钟就伸手探探温度,确保液体始终保持适口的温热。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时间悄然流逝。
凌煜始终握着妻子的手,感受着指腹下轻微的脉搏跳动,偶尔用棉签蘸水润润她干裂的唇。
两个小时的等待在焦灼与忐忑中被无限拉长,直到护士突然快步走进病房,查看后惊喜道:“宫口已经全开了,可以进产房了!”
凌母慌忙起身整理慕唯额前凌乱的发丝,声音发颤:“小唯,醒醒,咱们要去见宝宝了。”
沉睡的慕唯睫毛轻颤,在朦胧中被推上产床。
凌煜迅速套上无菌服,紧紧攥住她的手不肯松开。
推往产房的长廊里,家属们的脚步声凌乱而急促,凌父涨红着脸想要跟上,却被护士拦在门口。
“家属请在等候区等待。”
凌父扶住情绪激动的沈父,目光追着渐行渐远的产床,喉结滚动:“孩子们一定能平安。”
凌母攥着保温杯的手指泛白,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产房的门重重闭合,将所有人的牵挂与期盼隔绝在外,走廊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心跳声,与产房内即将奏响的生命乐章遥相呼应。
产房内,无影灯骤然亮起刺目的白光。慕唯被阵痛再次唤醒,麻醉药效渐弱,下身传来撕裂般的灼痛。
凌煜将消毒毛巾覆在她汗湿的脸颊,沙哑着嗓子鼓励:“老婆,你辛苦了,加油!老公陪着你。”
助产士的指令混着胎心监护仪急促的声响:“吸气!憋住!用力!”慕唯死死咬住嘴唇,指甲深深掐进凌煜掌心,每一次发力都像将全身力气抽离。
恍惚间,她听见自己破碎的呜咽与产房外此起彼伏的脚步声重叠,凌母压抑的啜泣声似乎穿透厚重的门板传来。
“看到头了!再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亮啼哭撕破凝滞的空气。
浑身血污的小生命被托举到眼前,皱巴巴的小脸还沾着羊水。
慕唯颤抖着伸出手指触碰那柔软的脸颊,滚烫的泪水砸在产床上:“我的宝宝...”
凌煜颤抖着摘下口罩,亲吻妻子汗湿的额头,又小心翼翼在婴儿额头落下一吻,声音哽咽得不成调子:“我们的宝贝,来了。”
产房外,凌父突然踉跄着扶住墙壁,浑浊的眼泪夺眶而出。
沈老爷子握着保温杯的手剧烈颤抖,蜂蜜水在杯口泛起细密的涟漪。
当护士抱着襁褓走出,喊出“母女平安”的瞬间,凌母双腿一软险些瘫倒,被众人扶住时仍止不住地重复:“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初晨的阳光穿透医院走廊的玻璃窗,在婴儿娇嫩的胎发上镀了层金边。
凌煜抱着女儿走到家属面前,襁褓里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正挥着肉乎乎的拳头。
凌母颤抖着伸手想要触碰,又怕惊到孩子,泪水滴落在软毯上:“像小唯,眼睛像小唯...”
沈老爷子和凌老爷子颤巍巍拧开保温杯,温热的蜂蜜水倒映着新生命的眉眼。
走廊里此起彼伏的祝贺声中,凌煜俯身亲吻妻子苍白的额头,低声呢喃:“辛苦了,老婆”
慕唯靠在他肩头,看着被众人簇拥的小生命。
新生儿的啼哭声像春日惊雷,炸开了医院走廊里凝滞的空气。
凌父背过身去,用粗糙的手掌狠狠抹了把脸,西装肩头微微耸动;沈老爷子摘下老花镜,擦拭镜片的动作持续了许久,镜片后的眼睛却比往日更亮。
凌老爷子将温好的蜂蜜水递到慕唯唇边,浑浊的声音里裹着笑:“小丫头嗓门真亮,以后准是个机灵鬼。”
慕唯靠在病床上,虽然浑身脱力,却执意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小手,婴儿突然攥住她的食指,力道虽轻,却让她鼻尖泛酸:“原来这就是我的宝宝...”
回病房的路上,沈父坚持要推着病床。
他走得极慢,遇到地砖接缝处总要提前减速,生怕颠到女儿。
到了病房,沈父笨拙地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碰了碰外孙女的脸颊,“随小唯,小时候笑起来也这样...”
沈老爷子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个红绸布包,展开是对银镯子,“老早就备下了,戴着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