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阿绫跟着五娘下了山。她走得毫不留恋,能做官太太,谁想做土匪,哪怕是土匪头子也不行。
大当家的原想派几个人跟随她,既能照顾她,又能保护她。
但是她拒绝了,她带了很多银票,奴婢什么的现买就是了,山上的人粗手粗脚,被人瞧见了,反而丢她的人。
宁芝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看啊,原来他们也知道山下比山上好,做正常人比做土匪好。
所以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对我好吗?可真是太好了!
大当家早就看到宁芝,也读懂了她眼里的意思。无法辩驳,也无可辩驳。人都是自私的,他也不例外。
就这样恨着吧,恨着纠缠一辈子,他绝不会放她离开的。
山下,通州县城。
“李捕头,前面那个是不是刘员外家的公子?”
“是他!”
“他把菜农的摊子掀了,他手里的果子是前边那个摊子上拿的,毁坏他人财物,抓不抓?”
“抓!怕个鸟!大人连霍二都敢抓,抓个姓刘的,为民除害,也算对得起咱身上这身皮了!”青云他们抓霍思铭那天,他当值,看了个正着,那场面,他老李服了。
今天也轮到他老李威风威风,回家好给儿子吹吹牛皮,他爹可不怂。
“兄弟们,上!”李捕头带着两个衙役上去就把人给绑了,直接堵上嘴连家门都没让他报出来。
“放开我家公子,你们知道抓的是谁吗?”两个家丁反应过来,拦住他们。
“是谁重要吗?他抢夺,毁坏他人财物,铁证如山,抓他不过职责所在。你把菜摊收拾好,跟着走,前面那个果农也来,若有其他受害人也一并跟来。”
李捕头示意一个手下去帮着证人收拾证物。王县尉说了,拿贼拿赃。
菜贩,果农是有点不太敢,这个刘公子隔三岔五就来一次,他们惹不起。但是衙役可不管他们敢不敢,也有其他人跟着,先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若是真能制住刘公子,他们也不是不可以痛打落水狗,若新来的县令制不住,那么他们就看看。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县衙去,李捕头把刘公子拎进公堂上。
“跪下吧,你!”一脚踹在他膝盖窝,扑通一声,听到的人觉得膝盖头疼得慌。
“大人,我等巡视南街得时候,看到此人抢人货物,踢毁菜摊,动作流畅,恐是惯犯,故将其捉拿归案!这边两人就是苦主。”李捕头感觉跟着陆大人,自己说话都开始有水平了。
刘沛源闻听此言,扭转脑袋,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在说什么鬼话,怎么就惯犯了,还捉拿归案,你是疯了吗?
他又转头冲着陆县令“呜呜呜”:大人,我没有,我不是,别听他瞎说。
陆轩示意李县丞。
李县丞:收到,明白。
“马上大人问你话,叫你说,你再说,没问你,不可插话,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点头!”
刘沛源赶紧点头。
李捕头把他嘴里的布条扯出来。
刘沛源活动了下酸胀的嘴巴,正要开口。
李县丞咳嗽一声,他闭上嘴巴。往日再横,但此刻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他懂。
“堂下何人?”
“通州刘沛源。”
“王家村,王二狗。”
“杨家村,杨三河。”
“刘沛源,本官问你,你于今早拿了王二狗两个桃,两个瓜,两个苹果,有没有此事?回答有或者没有,答错掌嘴!”
“有!”
“刘沛源,本官再问你,你于今早踢翻了杨三河的菜摊,有没有此事?”
“有,可是……”刘沛源刚想狡辩两句,看到衙役拿着竹板子靠近,立马收声。
“刘沛源,除了这两件事,你有没有做过其他的事情,想清楚了再说。”
刘沛源看着堂上的县令,感觉这个问题他要是回答错了,会很惨。
刚才他明明使眼色让家丁回去找爹来救他,这个混账是乌龟吗,再慢点,他可就要被害死了。
“刘沛源,回话!”
“有!”绝望……
“给他纸笔,自己写,前面的两件事,让他签字画押!”
刘沛源认命地照做。
与此同时,李县丞让李捕头带着外面的各种商贩进来登记。
都是仨瓜俩枣的事情,只记录三天之内的,再远的说不清,除非是有证据的重大财物损失。
便是如此,也叫这些小商贩感激涕零了。
不到半个时辰,两边都完事了。核对以后,按照量多价高的记录,让所有人都签字画押了。
陆轩当场判了刘沛源三倍赔偿各人三倍损失,并打二十杀威棒。
刘沛源同来的家丁,哆哆嗦嗦地上前交了赔款。
“大人,小人愿代替我家公子受罚。”
听到此话,差点吓晕地刘沛源活过来了。
昨天打霍思铭小厮的时候,他是来看过热闹的。看着就疼,他的皮肉可不像下人那么糙,二十棍他绝对会死。
现在有人愿意替他挨打,他感动啊,回去就让爹给此等忠仆涨月银。
不过下一秒,他就坠入深渊。
“不可替,若再扰乱公堂,连你一起罚。”
刘沛源真不知道这么冷冰冰的话怎么从这个玉树临风的人嘴里说出来的,一点也不善良。
他像一只死狗一样被衙役拖着出去挨打的时候,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天要亡我。
“大人,大人,棍下留人!”
说时迟,那时快,第一棍快挨着刘沛源的时候,衙役及时的收住了。
衙役:一百两,可算是保住了。
刘沛源:小命保住了吧,应该吧?
“何人扰乱公堂?”陆轩看着用一张脸模子的父子俩,只做不知。
“小人刘沛源之父,刘来富。听闻新令可以银代罚,不知小儿可符合要求。”
陆轩看了眼李县丞,李县丞非常严谨地翻看手中地新令,翻了几页,停住了,随后冲他点点头。
“可!”
刘沛源从来没觉得这个可字如此动听,刘来富后背一阵发冷,生了五个女儿,才得了这一个儿子,尚未成亲,打坏了,刘家可就断根了。
“刘来富,根据新令,一棍一百两,刘沛源这二十棍,你是打算代几棍呢?”接下来的事情,李县丞熟悉,他来就行。
刘来富眼一黑,逆子,逆子啊,昨天还看诚郡王府的笑话,今日轮到自己身上,才知道世子爷脸色为什么铁青了。
“二十棍,二十棍。”他让管家跟着去交罚款,让他自己掏出来,他怕他忍不住亲自上手打这个逆子。
闭了闭眼,三日之内就让夫人给他找个好生养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