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春日总是来得格外突然。昨日还飘着细雪,今晨太极宫前的樱花却已悄然绽放。李瑾瑜站在含元殿的高台上,望着远处如云似霞的花海,手中的诏书在晨风中微微颤动。
\"陛下,吉时已到。\"中书令张九龄轻声提醒。
李瑾瑜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大殿。他的步伐稳健而有力,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烁。殿内,文武百官早已列队等候,最前排站着几位服饰迥异的异族首领——新罗金氏、百济遗族扶余氏,以及riben来的藤原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朕登基以来,四海宾服,八荒来朝。今安东都护府升格为安东大都护府,统辖新罗、百济、riben诸地......\"
李瑾瑜的声音在殿内回荡,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钧之重。他注意到riben使团中,那位名叫藤原广嗣的年轻贵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诏书宣读完毕,殿内响起山呼万岁之声。李瑾瑜抬手示意安静:\"自今日起,改元开元,愿与诸卿共创盛世!\"
三日后,riben都督府治所难波京。
藤原广嗣站在新建的都督府门前,望着唐式风格的建筑群,眉头紧锁。他的父亲藤原不比等作为riben都督府长史,正在府内接待唐朝派来的都督李光弼。
\"广嗣,进来见礼。\"父亲的声音从厅内传来。
厅堂内,李光弼端坐主位,身旁站着几位唐军将领。藤原广嗣跪下行礼时,注意到李光弼腰间佩戴的那把镶金错玉的横刀——那是天皇曾经的信物。
\"藤原公子免礼。\"李光弼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听闻你在长安留学三年,想必对我朝典章制度颇为熟悉。今后riben都督府的政务,还需你多多协助。\"
\"下官惶恐。\"藤原广嗣低头应答,指甲却深深掐入掌心。
当晚,藤原家的密室内。
\"父亲,我们真要任由唐人摆布吗?\"藤原广嗣压抑着怒火,\"他们夺走了天皇的权力,现在连我们的土地都要分给那些移民!\"
藤原不比等叹了口气,从暗格中取出一卷竹简:\"这是九州豪族送来的密信。大宰府的少贰氏、筑前的宗像氏都不满唐人的授田法。但是...\"他压低声音,\"现在不是反抗的时候。唐人在博多驻扎了两万水军,我们必须等待时机。\"
\"等待?等到我们的神社都被改成孔庙吗?\"藤原广嗣冷笑,\"我已经联络了大学寮的几位博士,他们表面上教授《五经正义》,暗地里仍在传授《古事记》。文化才是我们真正的武器。\"
与此同时,长安城国子监内。
新罗留学生金大问正在烛光下苦读《春秋》。他来长安已经五年,是第一批通过\"读书三品科\"考入国子监的留学生。
\"金兄,还没休息?\"riben留学生阿倍仲麻吕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卷诗稿,\"我刚写了一首新诗,想请你品评。\"
金大问接过诗稿,上面用工整的楷书写着《望月思乡》。\"阿倍兄的诗越发有盛唐气象了。\"他由衷赞叹。
阿倍仲麻吕笑了笑:\"多亏博士们的教导。说来讽刺,我父亲送我入唐学习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对抗大唐,可现在我反而觉得,成为大唐的一部分未必是坏事。\"
金大问望向窗外的明月:\"新罗已经与大唐融为一体。你们的圣武天皇不也下诏要求贵族学习唐礼吗?时代在变啊,阿倍兄。\"
开元二年春,朝鲜半岛南端的东海镇守府。
镇守使高仙芝正在检阅联合水军。唐军的楼船、新罗的龟船、riben的战船排列在海湾中,旗帜猎猎。
\"报!发现隼人海盗船队出现在对马海峡!\"斥候飞奔来报。
高仙芝立即下令:\"传令新罗水军从东面包抄,riben水军堵住南面退路,我军主力正面迎击!\"
战斗持续了半日。当夕阳西沉时,海盗的二十余艘船已全部沉没或被俘。高仙芝站在船头,看着被押上甲板的海盗首领——一个满脸刺青的隼人勇士。
\"为何屡犯我海疆?\"高仙芝用唐话问道。
隼人首领昂着头,用生硬的唐话回答:\"大海是我们的猎场!唐人、新罗人、倭人,都是入侵者!\"
高仙芝摇摇头:\"从今往后,东海是大唐的东海。押下去,送往长安献俘。\"
当晚的庆功宴上,riben水军将领坂上田村麻吕举杯向高仙芝敬酒:\"高将军用兵如神,末将佩服。只是...\"他犹豫片刻,\"听闻朝廷要在难波京推行授田法,许多贵族担心会失去祖传领地。\"
高仙芝放下酒杯,意味深长地说:\"田村将军,时代变了。在大唐的疆域内,只有顺应潮流的才能生存。告诉你的同胞,抗拒不如主动适应。\"
开元三年秋,难波京郊外。
第一批来自河南道的移民正在分配土地。唐吏手持丈量工具,将肥沃的河滩地划分成整齐的方块。不远处,一群本地农民默默观望,眼中充满忧虑。
\"每户五十亩,立界碑为记!\"里正高声宣布。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农跪倒在唐吏面前:\"大人,这片地是我家世代耕种的啊!\"
唐吏皱眉:\"老丈勿忧。按授田法,本地人可保留部分土地,其余收归官府分配。你家六口人,可分得三十亩,比移民还多十亩呢。\"
老农茫然地抬头:\"可...可那是我们氏族共有的猎场啊...\"
这一幕恰好被路过视察的李光弼看到。他下马扶起老农:\"老人家,从今往后,你们可以学习中原先进的耕作技术。官府会提供犁具、种子,还有农师指导。相信我,不出三年,你的收成会比现在多一倍。\"
老农将信将疑,但看着周围全副武装的唐军,只能低头称是。
回城的马车上,李光弼的副将低声道:\"都督,这样强推授田法,恐怕会激起民变。\"
李光弼望向窗外金黄的稻田:\"长痛不如短痛。只有彻底打破旧有的土地制度,才能真正实现一体化。再说...\"他冷笑一声,\"那些心怀不满的豪族,正好给我们一个杀鸡儆猴的机会。\"
当夜,藤原家密室再次亮起烛光。
\"时机到了。\"藤原广嗣将一卷帛书摊开在案几上,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九州、四国、本州西部,共有二十八家豪族愿意起事。计划在下个月圆之夜,同时袭击各地的移民村落和官府。\"
藤原不比等面色凝重:\"太冒险了。唐人的东海镇守军朝发夕至,我们没有胜算。\"
\"父亲!\"藤原广嗣激动地说,\"这不是军事对抗,而是民心之战!我们要让唐人知道,他们可以占领我们的土地,但征服不了我们的精神!\"
藤原不比等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小心行事。记住,藤原家与此事无关。\"
同一轮明月下,长安城大明宫中,李瑾瑜正在批阅奏章。安东大都护府送来的密报静静躺在案头,上面详细记录了藤原广嗣近期的异常活动。
\"传旨,\"李瑾瑜头也不抬地对侍立的宦官说,\"加派五百水军驻守博多港。再命李光弼,对riben贵族...多加安抚。\"
他放下朱笔,望向东方的夜空,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