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夜色总是来得特别早。
李瑾瑜站在朱雀大街上,看着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消失在巍峨的宫墙之后。暮色四合,街边的灯笼次第亮起,将青石板路面映照得一片昏黄。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三长两短,已是戌时三刻。
他紧了紧身上的青色长衫,快步拐进了一条小巷。巷子很窄,两侧的屋檐几乎要碰到一起,只留下一线天光。潮湿的青苔在墙角蔓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
这条巷子他再熟悉不过,从小走到大,闭着眼睛都能摸到父亲的书房。可今天,他的脚步却格外沉重。父亲已经三天没有回府了,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
转过最后一个弯,李府的后门出现在眼前。门上的铜环已经生了绿锈,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李瑾瑜伸手推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院子里静得可怕,连平日里聒噪的蝉鸣都消失了。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将青砖地面照得一片惨白。李瑾瑜的手心开始冒汗,他轻手轻脚地穿过回廊,朝着父亲的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也是虚掩着的。
李瑾瑜屏住呼吸,轻轻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的瞳孔猛地收缩——父亲倒在书案前,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已经浸透了青色的官服。
\"父亲!\"他扑过去,颤抖着手指探向父亲的鼻息。
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瑾瑜......\"父亲艰难地睁开眼睛,\"快走......他们来了......\"
\"谁?是谁?\"
\"玉佩......\"父亲的手无力地指向书案,\"带着它......去找......\"
话未说完,父亲的手便垂了下去。李瑾瑜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颤抖着摸向书案,在堆积如山的公文下,摸到了一块温润的玉佩。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瑾瑜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他迅速将玉佩塞进怀里,环顾四周。书房里除了正门,只有一扇小窗。他蹑手蹑脚地挪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棂。
月光下,十几个黑衣人已经冲进了院子,手中的刀剑泛着寒光。
李瑾瑜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出窗外。他的动作很轻,但落地时还是踩断了一根枯枝。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在那边!\"有人喊道。
李瑾瑜拔腿就跑。他熟悉府里的每一条小路,很快就甩开了追兵。但当他翻过围墙,落在后巷时,却发现巷子两头都已经被堵住了。
前后都是黑衣人,他们举着火把,火光将巷子照得通明。李瑾瑜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父亲送他的短剑,但面对这么多人,这把剑恐怕连自保都做不到。
\"李公子,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李瑾瑜死死咬着嘴唇。他知道,这些人要的是那块玉佩。但父亲临终前的嘱托还在耳边回响,他绝不能把玉佩交给这些人。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书生,也不嫌害臊?\"
李瑾瑜抬头,只见屋顶上站着一个身影。那人一身红衣,在月光下格外醒目。她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尖斜指地面,姿态慵懒,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凌厉。
\"什么人?\"黑衣人厉声喝道。
\"路见不平的路人罢了。\"红衣女子轻笑一声,纵身跃下。她的动作轻盈得像一片落叶,落地时连一丝灰尘都没有扬起。
李瑾瑜这才看清她的样貌。她约莫二十出头,眉目如画,却带着一股英气。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在火把的映照下,仿佛燃烧着两簇火焰。
\"这位公子,\"她转头看向李瑾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可需要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