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权恩被经略军卒所杀,参与此事的,有二十余人,其中有五人皆言杨权恩是自己所杀的,但实际上,杨权恩死于谁手,已经查不出来了。
对这些人,陈从进的内心是不喜的,即便自己也干过袭杀节度的活,但如今位置变了,陈从进内心中的想法,也有了些变化。
不过,即便陈从进不喜,他还是会赏赐这些军卒,但赏赐过后,这些人将不会留在军中,或许会调往边地军城,亦或是调往地方军中,为地方州军的低层军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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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符四年,二月初二,龙抬头。
陈从进在击败杨权恩,并诛杀此人后,率军回返幽州。
大军回返和当初进兵时,大有不同,当初进军时,沿途各城的官吏,那是恭恭敬敬,却又要些敬而远之的态度。
然而,陈大帅大胜的消息传来后,诸多官吏,那是纷纷拜见,态度和当初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当然,这并不是说当初的这些人态度恶劣,而是真正热情与否,陈从进还是能感受的到。
对此,陈从进也并未做出任何训斥,或是问罪的举动,他心中虽不喜这些人,但他也明白,世间之人,喜欢锦上添花的要比冒险雪中送炭之人,要多的多。
陈从进对所有来拜见的官吏,皆是一脸和气的模样,一点都看不出跋扈武人的嚣张态度。
而就在陈从进率师回返幽州时,幽州兵变,杨承荣被杀的消息,才刚刚传入长安。
长安朝廷的官员,听说幽州又发生兵变,有官员叹道:“幽州,今番再乱,杨承荣被杀,既有些意外,又似乎是在情理之中。”
又有人感慨道:“此等强藩,武夫跋扈至极,握兵以自重,动辄生变,边镇骄兵难制,此非独幽州之患,实天下心腹之忧矣。”
而在此时,小黄门缓步而来,对着正准备上朝的官员,和声说道:“今日不朝,有紧要事,可直接递本至田相府上。”
听到这,有一人低叹道:“无心国政,风雨欲来啊!”
这时,不远处有一人,调笑道:“张将军,你昔日在幽州时,可曾见过这个陈从进?”
原来此人正是张允伸之子,张简会,听到旁人的问话,张简会摇摇头,说道:“我不曾见过此人,但曾听部下提及过,此人在雄平都中,颇有擅射之名。”
“听说,此人在数年前,不过一小卒,不曾想,短短数年,此人之名,已名扬天下了。”
张简会听到此言,心中百味杂陈,昔日一小卒,却夺了自己守不住的节镇,过了好一会儿,张简会哼了一声,道:“杨承荣守不住,这个陈从进,我看,他也未必能守的住!”
田府,一处富丽堂皇之所。
田令孜,身为圣人阿父,是如今大唐最炙手可热,权势滔天之人,到了田令孜这个地位,他除了掌控不了河朔三镇的节度任命外。
天下藩镇中,理论上他是想换谁就换谁,当然,连河朔三镇,他名义上也能换,只是换了之后,地方会不会兵变,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朝廷若是任命后,地方又爆发兵变,要是不能压下去,那对朝廷的威望,就是一个打击。
作为如此显赫之人,田令孜的府邸,自然是长安城内规格最高,最为富丽之所,后来的黄巢入长安后,刚开始并未入宿皇宫,就是以田府为临时住所。
此时的田府中,田令孜正端坐在书案后,手中批复着奏疏,若不细看,不知情者,或许会以为此人才是大唐天子。
义子田匡佑侍立一旁,不时帮着田令孜研墨。
”匡佑,杨复恭最近有何异动?”田令孜头也不抬,随口问道。
“大人,自从杨复恭被贬为飞龙使后,一直称病,卧居蓝田,儿所遣密探,皆言杨复恭已月余不曾出府了!”(注,大人的意思,是称呼自己父亲。)
田令孜不置可否,继续批复奏疏,过了片刻后,方才说道:“杨复恭此人,当初身为神策军中尉,在神策军中,多有笼络部将,这几年,某一直在详查,也清理了不少人,但是,这里面,一定还有些漏网之鱼。”
说到这,田令孜抬头看了一眼田匡佑,低声道:“杨复恭虽抱病,但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日夜监视,绝不可松懈。”
田匡佑闻言有些迟疑,田令孜看见他的神色,低下头继续看着奏疏,边看边说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大人,不如让儿子派些人……”说到这田匡佑做了个手势,显然就是要除掉杨复恭的意思。
“这事,用不着你操心,办好为父安排即可。”
“是孩儿孟浪了,还望大人恕罪。”
“嗯”
又过了片刻,田匡佑忽然问道:“大人,幽州又兵变了,陈从进杀杨承荣,监军使田仕鞅私下托儿子,说,想要移镇东南。”
听到这,田令孜嗤笑一声,道:“这田仕鞅想的挺美。”
田匡佑连忙说道:“田仕鞅愿献钱五万贯,孝敬大人。”
田令孜愣了一下,好一会才说道:“这个田仕鞅,还挺有本事的,在幽州镇,居然还能搜刮这么多钱。”
“田仕鞅镇卢龙,已经近十年了,有些钱,倒也不足称奇,大人,孩儿该怎么回复?”
田令孜略一思索,随后阴笑道:“人家送钱上门,怎么能不收呢,这不是拂了人家的一片心意嘛。”
“可浙东,浙西等地,没有暂时没有监军空缺啊。”田匡佑不解的问道。
“你就说迁他为浙西监军观察使,不过,要先给钱,钱到了,再拖一拖,最近,圣人用度颇大,有了这笔意外之财,倒也能再顶一段时间。”
田匡佑心中腹诽,但在面上,却是说道:“大人英明。”
“对了,那个陈从进有没有派人来?”
田匡佑连忙回道:“派了,不过是直接走驿站上书朝廷,请求接任卢龙节度留后。”
“没有派人送礼吗?”
“没有。”
听到这,田令孜哼了一声,把笔扔在桌案上,骂道:“这群武夫,真是跋扈至极,天下败坏,皆是这些武夫的罪,吾恨不得诛尽天下武夫。”
田匡佑不敢言,田令孜瞥了他一眼,恨恨道:“告诉那帮宰相,没本使的批复,陈从进接任卢龙节度使一职,谁也不准批!”
(假期好像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