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草又颤了颤,草叶上的紫印子忽明忽暗。九块玉牌震得更急,其中一块竟离了陈峰衣襟,\"叮\"地落在星陨锅沿。锅沿银斑本是静的,此刻却顺着玉牌纹路爬起来,像群活了的星子。
\"要变天了。\"苏清雪按住船舷。舰体忽然剧震,她指节泛白——防护盾\"咔\"地裂开道缝,外头的星能风暴正往缝里钻,像把无形的刀,割得金属甲板直冒火星。
陈峰蹲身扶住星陨锅。锅底下的火本是蓝的,这会子却泛开暗红。他抬头时,看见苏清雪发梢沾了星能碎片,正滋滋地烧,\"去引擎舱。\"他扯她袖子,\"防护盾撑不过半刻。\"
引擎舱里的警报响成一片。陈峰掀开星陨锅盖,汤面腾起的热气里,星门虚影正抖。苏清雪摸出寒星剑,剑鞘光纹与锅沿银斑撞出细响,\"玉牌。\"她指他怀里,\"都拿出来。\"
九块玉牌全搁在锅沿了。陈峰数过,每块都刻着星卫二字,此刻字缝里渗着金光,像要化了。汤面的虚影忽然凝实,他凑近看,竟能瞧见虚影里的星门纹路——和《星渊武典》上画的,分毫不差。
\"星宫。\"苏清雪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陈峰感觉气海发烫,识海里的北斗七星正转,每转一圈,星门虚影便亮一分。他想起第330章的星门双使权柄,想起叠在一起的星宫虚影,此刻那虚影竟顺着玉牌钻进汤里去了。
\"成了。\"陈峰伸手按在引擎上。汤面星门虚影\"唰\"地射出道白光,直贯引擎核心。他能\"尝\"出那光的味道——清冽,不带半分杂气,是本源星能。引擎里的乱流星能本像团乱麻,此刻却顺着白光散开,金属裂缝\"滋啦\"响着,开始往回长。
外头的星轨动了。陈峰透过舷窗看,那些红得扎眼的星轨正一寸寸变浅,像被谁拿布擦过。苏清雪突然拽他后领,\"暗蚀!\"
暗紫色的影子从星能漩涡里扑出来。陈峰见过这影子——暗紫色鳞甲,左眼是个黑窟窿,嵌着颗泛绿的星核。他手里的骨刃扫过,空气里炸开黑紫色的雾,是侵蚀结晶的味儿,腥甜,带点铁锈气。
\"三块。\"苏清雪抽剑,剑气裹着星能,劈开半片黑雾,\"他启动了最后三块。\"
黑雾漫到星陨锅边。陈峰盯着汤面,见那黑紫色正往汤里钻,锅沿银斑却转得更快了。汤原本是棕红的,这会子竟泛开淡青——是木属性的光。他想起《星鉴》里写的逆转化,想起第332章用牛杂锅化暗属性为木属性的事,此刻那淡青正顺着汤面往上涌,把黑雾一截截吞了。
暗蚀的骨刃\"当\"地掉在地上。他左胳膊的鳞甲裂开道缝,往外渗黑血。陈峰看见他星核左眼里的光暗了暗,像要灭。汤面的星门虚影却更亮了,玉牌震得跳起来,在虚影周围排成个圈,像九颗小星子。
\"还没完。\"暗蚀捂着胳膊往后退,星能漩涡在他脚边转,\"天枢盟的星轨......\"
\"星轨正了。\"苏清雪的剑指着窗外。陈峰转头,见那些红星轨已褪成淡紫,青铜城的影子虽还在,却像隔了层毛玻璃。星草不知何时爬到引擎上,草叶扫过星门虚影,带起串金点子,落进汤里,\"叮\"地响。
星陨锅的盖子\"砰\"地弹起来。陈峰接住盖子,见汤面的星门虚影里,竟能隐约看见星门后的星空——没有暗红,没有乱流,只有成片的星子,静得像睡着了。九块玉牌突然全飞起来,悬在虚影上方,每块都亮得刺眼,连刻的\"星卫\"二字,都像要从玉里蹦出来。
暗蚀的星能漩涡越转越快。陈峰看见他转身要跑,可那漩涡里突然窜出股黑紫色的气,直往他后心钻——是侵蚀结晶的反噬。暗蚀闷哼一声,踉跄着栽进漩涡,眨眼没了影。
苏清雪收了剑,剑鞘光纹还在闪。她摸了摸星陨锅沿的玉牌,\"本源星能......\"
\"引了10%。\"陈峰擦了擦锅边的汤渍,\"引擎修得七七八八了。\"他抬头看星门虚影,见虚影里的星子正往汤里落,落一颗,虚影便凝实一分。星草的紫印子全变成金的了,草叶上还挂着星子,像串小灯笼。
外头的星能风暴小了。陈峰掀开舷窗,风灌进来,带着股青草香——是木属性的星能,淡得几乎闻不见,却让他气海舒服得发颤。苏清雪靠在他身边,望着汤里的星门虚影,\"青铜城......\"
\"跑不了。\"陈峰盖上星陨锅,锅沿的玉牌\"叮\"地落回他衣襟。汤面的虚影还在亮,像块嵌在汤里的镜子,照见他们俩的影子,照见星草的影子,照见外头正归位的星轨。
九块玉牌又开始震,比刚才更急。陈峰摸着怀里的玉牌,能感觉到它们在发烫,像急着要往汤里钻。星门虚影里的星子还在落,一颗,两颗,落进汤里,便没了影,只留些细碎的光,在汤面跳。
\"该做饭了。\"陈峰笑了笑,往锅里添了把星草。苏清雪帮他递调料,指尖擦过他手背,带着星能的暖。外头的星轨还在变,青铜城的影子却越来越淡,像要被星门虚影吞了去。
星陨锅的汤开始滚了。陈峰搅着汤勺,见汤面的星门虚影里,竟浮出些他没见过的纹路——细的,密的,像血管,又像星轨。九块玉牌突然全亮起来,照得舱里一片金,连苏清雪的剑鞘光纹,都跟着闪成一片。
\"星门御使术......\"苏清雪轻声道。陈峰望着汤里的虚影,感觉气海深处有什么在动,像颗要发芽的种子。他想起父亲留下的《星渊武典》,想起母亲病床上的眼神,想起夜市里熬汤的那些夜。汤的热气扑在脸上,有点烫,却让他眼睛发酸。
暗蚀的漩涡早没了影。引擎的警报不知何时停了,舱里只听见汤滚的声音,\"咕嘟,咕嘟\",像心跳。陈峰舀了勺汤,凑到嘴边,尝出股清甜——是本源星能的味,纯得像雪,凉得像风。
苏清雪的手搭在他肩上。他转头,见她望着汤里的星门虚影,眼睛里也亮着光,像汤里的星子。外头的星轨终于静了,青铜城的影子只剩个模糊的点,在星门虚影里,像粒快化了的糖。
星草又长高了寸许,草叶扫过星门虚影,带起片金浪。九块玉牌还在震,震得他衣襟直颤。陈峰把汤勺搁在锅沿,听着玉牌的震动声,和汤滚的声音,混在一起,像首没词的歌。
\"要到了。\"苏清雪望着窗外。陈峰跟着望,见星门虚影正往窗外钻,外头的星空里,竟也浮起个同样的虚影,和汤里的叠在一起,亮得让人睁不开眼。九块玉牌突然全飞出去,钻进星门虚影里,像九只归巢的鸟。
汤面的虚影更清晰了。陈峰能看见虚影里的星门,门柱上刻着星卫的古纹,门洞里漏出的光,把外头的星空都染成金的了。他伸手碰了碰虚影,指尖麻了麻,像触了电。苏清雪的寒星剑突然出鞘,剑尖指着虚影,剑身上的光纹,和虚影里的古纹,竟连成了片。
暗蚀的影子早没了。引擎的灯全亮了,舱里暖融融的。陈峰添了把柴火,星陨锅的汤滚得更欢了。汤面的星门虚影里,开始往外冒星子,一颗接一颗,落进汤里,落进引擎里,落进外头的星空里,像下了场金雨。
苏清雪收了剑,剑鞘光纹还在闪。她摸了摸陈峰的左眉骨,那里有道浅疤,是幼时搬煤渣留下的。\"疼么?\"她轻声问。陈峰笑了,\"早不疼了。\"他望着汤里的星门虚影,望着外头的星空,望着苏清雪的眼睛,突然觉得,那些疼过的,受过的,都像汤里的星子,化了,散了,只留股甜,漫在喉咙里。
星能风暴彻底停了。舰体稳得像块石头。陈峰盛了碗汤,递给苏清雪。她接过去,吹了吹,喝了口,眼睛弯起来,\"甜的。\"
\"本源星能的味。\"陈峰也盛了碗,\"纯。\"
汤面的星门虚影还在亮。九块玉牌不知何时回到他衣襟里,不震了,却还暖着,像九颗小太阳。外头的星轨全正了,青铜城的影子早没了,只剩片金闪闪的星空,静得像块玉。
星草的叶子上挂着星子,风一吹,\"叮铃铃\"地响,像串小铃铛。陈峰望着汤里的星门虚影,望着苏清雪,望着外头的星空,突然觉得,这一路的腥风血雨,都值了。
\"走。\"苏清雪喝完汤,把碗搁在锅沿,\"去甲板看看。\"
陈峰跟着她出去。甲板上的星草长得老高,草叶扫过他们的裤脚。星门虚影悬在头顶,像片金云。九块玉牌在他衣襟里暖着,暖得他心口发烫。
\"看。\"苏清雪指着星空。陈峰抬头,见星门虚影里,竟浮出些字,细细的,金的,是《星渊武典》里的句子——\"星卫不灭,星门不毁\"。
风掠过甲板,带着股青草香。陈峰望着头顶的星门虚影,望着脚下的甲板,望着苏清雪的侧影,突然笑了。他知道,该来的仗,还在后头。但至少此刻,星门亮着,玉牌暖着,汤里的星子还在落,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