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韩林完全是脱口而出。
也顾不得她是不是会觉得突兀了。
在夜幕中，姚晴的目光有点惊讶。看得出来，她不知所措。
其中有惊讶，有不安，唯独没有他所期待的那种害羞和惊喜。
韩林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他并不是不能等。
之所以控制不住说出这句话，是因为他有一种直觉。
那就是，今晚过后，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他们的合作关系已经结束。
再频繁单独约她出来的话，终归有点冒失。
过去的她被困在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生活，牺牲自己的人生来成就其他人。
她从来不知道自身的价值。
因为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她有多特别，她有多好。
从此以后，她将进入更大的天地。
她这样的人，注定不会被一时的牢笼困住的。
年龄也不会是她的阻碍，她会有更好的人生，更多的选择。
她是一个这样好的女人，和谁在一起都会让对方幸福的。
尤其是对于他这样内心有重大缺失的人来说，这是他少有的，可以通往幸福的机会。
只有上天才知道，他内心的热情，比他能展现出来的强烈何止十倍。
听完他的话，姚晴垂下了眼眸。
他凝视着她的脸，她的脸在月光下映上了淡淡的光辉。
远处的灯塔闪烁着亮光，她的侧脸也随着灯光一明一灭。
这是一张极具女性化的脸，温柔之中带着坚毅和隐忍，淡淡的岁月痕迹反而赋予了她神秘感。
她就像是从他梦中走出来的女人。一个虚构的幻象，如今总算有了实体。
他看着她，离别几日，她在他脑海中出现的次数只增不减。
话已出口，收不回去了，韩林索性更大胆一些。
他说：“其实我想说的不止这些。我更想说的是我爱你，可是我怕吓到你。更怕你觉得我有毛病。”
他这最后一句话总算是把她逗得展颜一笑。
只是她的笑容就像海面浮动的浪花，清清浅浅的。
她在努力组织着语言。
“韩林，你是个很好很优秀的人，帮了我很多。可以说，这次不是你和曲兰的话，我会输得很惨很惨。”
韩林也微笑，只是他的心开始隐隐觉得疼痛。她开始发好人卡了，她感谢他，只是不喜欢他。
只是他没有表现出他的难过，他在继续静静倾听。
姚晴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她连忙接触：“我不是在说套话，这一次的事，一开始对我的打击很大，几乎颠覆了我的前半生。如果不是有你帮我，我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几年时间轻易就耗进去了。我真的不敢想象在那样的环境中，我还能不能坚持上几年。”
她的眼睛带上了泪花。
韩林好想抱住她，他硬生生控制住自己。
他尽量理智地说道：“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我和他不一样。我不想一来就承诺什么，但是我会好好待你，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姚晴后退了半步，咸咸的海风吹过，她不由自主深吸了一口气。
拒绝人总是会觉得内疚，会让人难受，但是该说的话必须说清楚，不能模棱两可耽误别人。
“韩林.....”
听到她叫他的名字，韩林心头一紧。
他喜欢她叫他的名字，可是他有点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韩林，你很优秀，各方面都是。这次你是看在曲兰的情分上帮助我，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我们不会有交集。
我真心希望你找到一个漂亮又优质的伴侣，一个像你一样优秀的人。我是配不上你的，我刚刚离婚，孩子都成年了，我的年龄也大了。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不是还相信爱情。
除此之外，其实我自身的性格也有很大的问题。我的情况很复杂，我的内心有一片黑洞，里面全是负能量。也许我一开始就不该选择进入婚姻，也根本不适合开始一段感情。”
韩林听着她的话，每一句都是在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海浪在他们的足下拍打，他感觉到穿着雨靴的脚在一点点往沙里陷，他的心也是一样。
他缓缓地说：“我不知道什么叫漂亮又优质的伴侣，在我心目中，你就是一个完美的伴侣。至于离过婚有孩子，这些我根本就不在乎。
我承认，也许我还不够了解你。但是我有时间，也有足够的耐心。我想了解你，喜欢听你讲你的事。”
姚晴有点惊讶，眼前的韩林和她以往接触的他如此不同。
更没有想到，他对她竟然压抑着这样的感情。
他对她动情如此之深，她更加要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长痛不如短痛。有些事情，暧昧不明地拖下去，只能伤害别人，也害了自己。
她坦然看着韩林，目光像星辰一样明亮：“你也许以为我很坚强，其实不是的。我小时候的经历很复杂，导致我成年之后一路走一路犯错。我这个人有很大的问题，在问题没有解决之前我是不可以谈论感情的。
韩林，你很好。但是你是我的离婚律师，我们曾经并肩作战。这个过程和这样的相识方式，注定了我们只能做朋友。”
韩林认真地听她说，他试着理解她。
暂时抛开自己内心的感受，去代入她的心情。终于，他理解她了。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自私。
因为怕错过她，怕她恢复自由身后，很快被别人捷足先登。
就自顾自的想占有她，想占据她的感情，这何尝不是一种趁虚而入呢？
她受过巨大的创伤，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是轻松和解脱。那只是因为，她没有把伤口展示给他看。
她没有说，不代表伤口就不存在。
更何况，她委婉地向他提起了，除开婚姻的伤害，她也有过很痛苦经历。
想到了这些，韩林释怀了。
看到姚晴眼中的抱歉，他感到心疼。是他的错，该道歉的人是他。
“姚晴，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两个人要在一起本来就是两厢情愿的事情，你拒绝我，我接受。你能忘掉我刚才的冒失，继续和我做朋友吗？”
姚晴很是意外，她不习惯拒绝别人。她刚才一度以为，拒绝了韩林就会得罪他，然后从此失去这个朋友。
想不到，他能充分理解她。
“能和你做朋友，我是求之不得。”姚晴由衷地说：“真希望能够和你做一辈子的朋友。”
韩林当然能听懂她的弦外之音，她的意思是他们不会成为恋人。
以后的时光还很长。只要她肯做他的朋友，他总有机会打动她。就算打动不了她，能以朋友的身份留在她的生命里，那也很好。
他释然地笑了：“我也是求之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