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柴桑尚眠。
水岸湿地之间,一层薄雾浮于江面,笼罩着岸边木桥、浮舟、堤口三重防线。
但今夜,雾中杀机四伏。
濡须大营鼓声轻起,澜台军数百轻舟由西岸而发,黑帆压水,悄然逼近柴桑西堤。
舟首之上,赵云披银甲立阵,长枪横于舟侧,眼神如刃。
“东吴三夜扰而不战,其将怯、兵浮、心乱,今日一战,破堤拔寨、震其胆,柴桑之局——由我来揭。”
“传令:舟过界堤,先焚浮桥,断其舟尾;再拔水寨,夺其防棚,速决而不留恋。”
“诸军听令——破营,不得迟疑!”
舟队如箭穿江,江水之上无浪,堤岸之下有雷。
赵云高举银枪,口中一声厉喝:“破阵者——赵子龙在此!”
雾中长枪闪电般破空而出,直中岸头敌营望楼,一声巨响,木塔崩落,东吴守卒仓皇而起。
哨兵惊呼未出,破浪舟已至岸前。
“敌袭——敌袭西堤——”
柴桑三重堤防之首,为“横桥水栈”,本为江东主力粮道转运之地,此时却仅守卒百余。赵云亲率第一舟梯次跳岸,长枪扫荡,所过之处,如虎入羊群。
“子龙营——破阵斩营!”
“弓手列阵,射断桥索!”
“断后舟火,焚其粮棚!”
连环号令接连传下,澜台军如幽灵破寨,西岸顿成火海。高顺率副部自南翼攻其侧栈,数十弓弩手借舟掩火,一箭飞过,引燃堤内油罐。
轰——
烈火自岸边升腾而起,几丈高的栈棚轰然坍塌,敌兵四处奔逃。
柴桑水寨主栈已破。
……
而此时,柴桑城中震动如雷。
孙瑜在寝帐中被惊醒,翻身披甲而出,望见西岸火光冲天,惊骇道:“夜袭?子夜而至?这……”
蒋震、贺齐紧随其后奔入:“赵云突营已破浮桥,高顺火攻南栈,西岸三营未及反应,皆已散!”
孙瑜脸色煞白:“为何不来报!为何昨日无半点异动?!”
“将军!”贺齐厉声道,“是敌人算准你必迟疑!三夜扰阵未战,只为今日突袭!”
“再不应敌,明日整个柴桑便要陷了!”
孙瑜踉跄后退一步,眼中满是迟疑。
蒋震不再等他,拱手一礼:“末将愿统兵千人,出东城门穿堤而进,救援西岸,断敌攻势!”
孙瑜抬手:“不可……你若出营,万一敌在东设伏,岂非……”
“将军!”
贺齐也重重一叩:“柴桑非孤城,若今日不战,士气必溃!”
孙瑜双手颤抖,终于低声道:“……可战。但,不得出正门。由西小道带兵突围,仅可试阵。”
蒋震怒目而视,拂袖而去:“末将遵令!”
……
破晓之时,柴桑西岸。
赵云已立于敌浮桥前,战甲带血,白袍沾尘。
澜台军一鼓作气斩破浮桥七座,焚栈三处,守军百余溃退如潮。赵云长枪一指前方柴桑城墙,淡淡道:
“若今日未取西堤,明日便攻正门。”
高顺立于侧翼:“主公所令,只斩防,不攻本寨,怕是要放过敌人。”
赵云眸光一闪,沉声道:“今朝以威而压,明日以势破其胆。”
他转身勒马,喝令:“鸣金收军。”
火光犹在,但西岸已为澜台掌控。
……
建业·都督府。
周瑜执信紧握,拳骨泛白。
信上写得清清楚楚:
【柴桑西堤已失,赵云攻桥斩栈,水寨三营覆灭。敌军列阵三线,正于城北设堤而营,明日恐将攻主城。】
周瑜抬头望向孙权,低声道:“柴桑……已无可守。”
孙权面色阴沉如水。
“你说,不可守,那就弃?让吕布一路杀到建业门前?”
周瑜却抬头,语气低沉:“弃之不可耻,守之才可危。”
“柴桑兵少、粮空、将怯。孙瑜性守,不堪突敌;若我等此刻调兵,亦难速援。”
“主公,若强行救援,只会让更多兵力埋于此城之下。”
孙权沉默片刻,喃喃自语:
“柴桑若亡,东吴半壁动摇……”
他缓缓抬起头来:
“都督,此战,你可有破敌之策?”
周瑜终于低头,轻声道:
“我有一计,可退澜台于江东三百里。但此计——需用一人。”
“谁?”
“鲁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