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项汉子拍手称赞道:“卢掌柜果然是爽快人,那我也就直说了,听说这次卢掌柜能在比赛中获胜,全依仗一种调料。”
卢生满不在乎:“你是说王守义十三香?”
“卢掌柜果然爽快,我们也都来尝过了,你们无虞楼做的菜,确实与众不同。特别是这吴茱萸火锅,口味很好,你们肯定也放了十三香吧!”
“恩,是的,放了的!”卢生这爽快的劲儿,好像这十三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让张元觉得这东西应该很好得手:“那就恕我冒昧了,我们少主想用重金购买‘十三香’的配方。”
卢生托着下巴,沉思少许:“确实有点冒昧了……”
党项汉子拍手笑:“哈哈,卢掌柜真有意思,不过你可以放心,这配方我们绝不在亳州出售,我们带回西北,自己吃,不会耽搁您做生意。”
既然知道了对方来意,卢生也就不怕了,这些事他心里早有预期:“少主能看得起我们这些小玩意,的确是无虞楼的造化。不过这秘方,小弟确实说了不算……”
党项汉子疑惑的看着他:“难道这配方不是卢掌柜的?”
卢生指了指楼下:“你们进门的时候看着我们家招牌了吧?”
吴昊的记忆还挺好,抢先答道:“看到了,主营:火锅,烧菜,小面条、炒饭……”
卢生嘴角抽了抽:“不是这个,是最上面那三个字!”
吴昊又答道:“是无虞楼三个字吧,写得不行,明明模仿的刚正的颜体,却是笔力不够,软绵绵的!”
卢生轻轻咳嗽两声:“这是胡知州大人,给亲自题写的……”
张元赶紧找补两句:“怪不得呢,刚柔并济,柔中带刚,果然是一副好字!”
卢生又假装谦卑的答道:“小弟生意能做这么顺,都是靠官府照应,这秘方也是州府管控了的,没有知州大人同意,小弟是万万不敢泄露的,要不然我改天去请示一下胡大人?”
这时候不扯虎皮,还等什么,这些党项人,真以为他是软脚虾?没点背景敢在亳州闹市开酒楼?
党项汉子看着卢生的脸,双眼炯炯有神,目中含煞,这眼神一看就是刀口舔血的人,就算是张元、吴昊也不敢与之对视。
卢生回望着他,眼神同样灼灼,透露着一股“历经沧桑、看尽人世”的平淡,丝毫没有露怯。
卢生平淡的笑笑,还是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不过,十三香的成品配料,我们却是打算要出售的,就是价格可能小贵。不过想来公子们也不缺这么点银两,到时候做好了,您差人买上一些,带回西北,想来也够您和家人食用了。”
党项汉子收回目光,轻轻一笑:“哦,卢掌柜给了台阶,我们自然是要下的,那我们就多买一些,哈,哈,哈。”
这笑声听得人一阵发毛,都不知道他在笑个什么劲,抽风呢?
他又站起身体来,端着一碗酒:“你们酒楼这烧酒,也是烈酒,我也很喜欢!可惜我还有正事要办,不能多饮用,我就先敬卢掌柜一碗!”
卢生这才注意道,他们竟然喝得不是的普通米酒,而是店里最烈的烧酒“古井贡”。
卢生只能拿起酒坛子,给自己也倒上,陪着党项汉子同饮了一碗,丝毫不带犹豫的。
党项汉子又哈哈大笑:“有趣,有趣,卢掌柜不仅菜做的好,这人更是有意思,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他想跟卢生交朋友,卢生可还不乐意呢,李元昊这个人,身性暴虐,猜忌多疑,常因为小事杀人,还杀了自己母亲和救救,和这种人做朋友?他会嫌自己的命长吗?
李元昊酒足饭饱,终于也要走了:“那行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就不打扰了,卢掌柜可以早些把十三香配好,我一个月之后还要回来,到时候多买一些十三香。”
一个月吗?那这一段时间,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想必一个月之内,这西北的药材还不会流入市场,价格会越来越高,倒是可以好好操作一番。
张元见卢生愣神,又拍拍他的肩膀:“一个月后,我们一定回来,到时候价格一定让卢掌柜满意。”
卢生满口答应:“那就多谢几位公子了,我一定让人多备一些,恭候几位来取。”
三人这才酒足饭饱,出门而去……卢生一直把几人送出门外,还不忘记躬身作揖,面面俱到的提议道:“你看你们身后这两位汉子,也一直没吃口东西,我们给他们打包了一些吃食,回头也别饿着。”
身后两个党项人不敢回话,李元昊只能吩咐道:“还不谢过卢掌柜!”
两人这才拱手作揖,用生硬的汉话说道:“谢谢卢掌柜关心!”
接过食盒,打开看着盒中饭菜,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张元从怀中掏出几串钱,递给卢生:“掌柜的有心了,不过这盒饭还是应该我们少主来请。”
张元自己掏的钱,却是少主请的客,这亲卫岂是外人能收买的?张元这点尺度分寸,把握的恰到好处
几句话简单交锋,就能看出来,无论是张元、李元昊,还是卢生,大家都不是傻子啊。
等五人走出街口,张元还在念叨:“这无虞楼菜确实不错,唇齿留香啊。”
李元昊却在感叹人才:“这卢掌柜才更有意思,有胆有识,说话滴水不漏,波澜不惊,不畏压迫,乃真英雄也!”
张元看出李元昊心思,念出一句诗句:“好着金笼收拾取,莫教飞去别人家。”
这诗的意思啊,就是有好鸟,就赶紧做一个金笼子,把他关起来,不要让人飞到别人家去了。
当初张元写这首诗的时候,是让李元昊收了自己,又用同一首诗,让李元昊收了卢生。
他自己愿意当鸟人,还想把卢生也拉进笼子里,真是不要脸。
“不急,不急。”李元昊没有任何信心,能收服此人。只能“不急”了。
吴昊自从走出酒楼,就一直有些忧心:“我总感觉,那卢生好像认出了少主。”
李元昊哈哈一笑:“吴昊,你多虑了,我在汉地籍籍无名,宋人没几个知道我的,何况是这个小地方,一个小老板,他怎么会认识我?”
也是,此时的李元昊,二十出头,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就算西北负责谍报的安抚司,也没有几个人关注到他,更不知道,他会成为开创西夏王朝的一代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