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着槐花的甜香,吹过忆仙居慈善基金会的雕花窗棂。林小溪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院子里忙碌的人群——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女正在张哲的指导下学习制作点心,竹蒸笼里冒出的热气中,混着她们略显生涩的笑声。
“林总,这是‘美食与希望’计划的首批受益名单。”助理小陈递来一叠文件,纸张边缘还带着山区特有的泥土气息,“清水村的留守儿童和妇女已经抵达,按您的要求,先安排他们在后厨学习基础烹饪。”
文件最上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小女孩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裳,手里攥着半个硬饼,眼睛却亮得像星星。林小溪记得这是上个月去山区考察时遇见的孩子,名叫小花,父母外出务工,跟着奶奶生活,每天只能吃窝头和咸菜。
“走,去看看她们。”她解下身上的真丝围裙,换上粗布褂子,袖口处还绣着母亲李翠花新做的针脚。穿过走廊时,听见几个年轻厨师在议论:“做公益而已,用得着亲自教吗?捐钱不就行了?”
她脚步一顿,转身时脸上带着温和却坚定的笑意:“捐钱是输血,教本事是造血。你们知道我当年在乡下,要是没人教我做菜,哪有今天的忆仙居?”
后厨里,小花正趴在案板边,好奇地看着面团在张哲手中变成可爱的小动物形状。看见林小溪进来,她慌忙站起来,小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林姐姐,我、我能学会吗?”
“当然能。”林小溪蹲下来,与孩子平视,“你看这面团,刚开始也是乱糟糟的,只要用心揉,就能变成想要的样子。来,试试捏个小刺猬。”
她将温热的面团放在小花掌心,手把手教她捏出尖尖的嘴巴,嵌上红豆做眼睛。当歪歪扭扭的小刺猬成型时,小姑娘忽然咯咯笑起来,红豆眼睛在阳光下发亮:“像真的一样!奶奶看见了肯定高兴!”
午间休息时,林小溪带着小花去员工食堂,特意让厨房做了山区常见的玉米饼。小姑娘咬了一口,忽然哽咽着说:“和奶奶做的一个味儿,就是比奶奶做得更软和。”
“因为加了点蜂蜜。”林小溪替她擦去嘴角的碎屑,“其实你们山里的野蜂蜜特别好,以后可以教奶奶做蜂蜜玉米饼,拿到镇上去卖,说不定能换些零花钱。”
小花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小辫子上的红头绳跟着晃来晃去。这时,王大牛背着猎弓进来,箭囊里插着几支山鸡:“后山的野物多,给孩子们补补身子。”他蹲下来,从兜里掏出一把野莓,“阳阳说你们在做点心,这个能当馅料吧?”
林小溪看着丈夫粗糙的手掌里捧着的紫黑色野莓,忽然想起初次穿越时,王大牛也是这样背着猎物来帮她。她接过野莓,指尖沾着的汁液在围裙上染出一小片紫痕,像朵倔强的小花。
下午的课程是教妇女们做简易便当。林小溪站在灶台前,演示如何用有限的食材做出营养均衡的饭菜:“胡萝卜切丝炒肉丝,配着糙米饭,再烧个鸡蛋汤,就是一顿好饭。记住,做菜不在花样多,在用心。”
一位满脸皱纹的大婶看着锅里翻滚的蛋花,忽然抹了把眼泪:“俺家娃总说学校的饭不好吃,要是俺会做这个,他就不用啃干馒头了。”
“以后我每天教你们一道菜,学会了就能给孩子们做。”林小溪握住她粗糙的手,触感让她想起母亲李翠花在田间劳作的双手,“等你们回家了,还能开个小食摊,让更多人尝到你们的手艺。”
暮色降临时,基金会的院子里飘起袅袅炊烟。小花举着自己做的点心,蹦蹦跳跳地跑到林小溪身边:“林姐姐,这个能寄给俺爹娘吗?他们在城里打工,肯定没吃过这么好看的点心。”
“当然能。”林小溪摸了摸她的头,转头对小陈说,“安排个快递点,专门帮受益家庭寄东西。对了,再给每个妇女发个菜谱本,里面贴上她们今天学做的菜的照片。”
星空渐明时,王大牛牵着林阳的手走进院子,少年怀里抱着一摞书:“娘,我把自己的故事书带来了,小花她们肯定喜欢。”林小溪看着儿子认真的模样,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弟弟小宝也是这样跟着她学做菜,眼里满是崇拜。
“阳阳做得对。”她揉了揉儿子的头发,“真正的帮助,不只是教做菜,还要让他们看见更大的世界。”她望向远处的群山,山脚下的村落里,已经有几户人家亮起了灯火,“你看,每一盏灯都是一个希望,我们要做的,就是帮他们把灯点亮。”
深夜,林小溪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基金会的财务报表。在“食材采购”和“培训支出”的栏目下,新增了一项“梦想基金”,专门用于帮助受益家庭创业。她拿起笔,在报表扉页写下:“美食能填满肚子,更能照亮人心。”
窗外,春风送来阵阵花香,那是基金会后院里新种的向日葵。再过几个月,它们就会开出金黄的花瓣,像极了小花们灿烂的笑脸。林小溪摸着袖口的针脚,忽然明白,公益事业的意义,从来不是单方面的给予,而是在帮助他人的过程中,重新看见自己的初心——那个在乡下灶台前,用美食温暖家人的小女孩,从未离开过。
手机忽然震动,收到张哲的消息:“今天教妇女们做的蜂蜜玉米饼,她们说想给您取名叫‘希望饼’。”林小溪笑了,回复:“不是我的希望,是她们自己的希望。”
关掉手机,她站起身,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角已有细纹,但眼神依然明亮如昨。那些被美食滋养的灵魂,那些在困境中依然闪耀的希望,终将如星星之火,在人间烟火中,燃起最温暖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