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贫僧被一脚踹下来,那叫一个天旋地转!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就落到了一帮秃……哦不,是落到了一处宝相庄严的寺庙山门前!好家伙,那叫一个奢华!九丈高的鎏金寺门!极品灵玉镶的字!十八尊金身罗汉,手里拿的全是玄阶法宝!贫僧当时就惊了,心说这哪是寺庙,分明是金山银窟啊!” 他绘声绘色,模仿着当时目瞪口呆的表情。故意隐去了把山体砸出大坑,被采药人看到以及酒馆喝酒吃肉的情节!
“贫僧进去挂单,那知客僧还算客气。可谁知,他们寺里的几个老秃驴,看到佛爷我这根吃饭的家伙他拍了拍靠在身边的渡厄杖,眼珠子都绿了!”戒色和尚一拍大腿,义愤填膺,“你们猜怎么着?他们竟然搬出一本破破烂烂的古籍,指着上面的图画,硬说佛爷我这根本命法宝是他们寺万年前遗失的什么‘佛魔明王杖’!还说什么感谢贫僧送回圣物,功德无量!我呸!这分明是看佛爷我好欺负,想强取豪夺啊!”
“噗嗤……”听到这里,一直安静聆听的皇甫诗瑜忍不住轻笑出声。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几个道貌岸然的老和尚围着戒色和尚,唾沫横飞地指鹿为马的滑稽场景,实在忍俊不禁。
这一笑,如同银铃乍响,瞬间打断了戒色和尚眉飞色舞的讲述。皇甫天擎、皇甫雄、何清月,都听得正入神,脸上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显然对戒色如何反杀充满了期待,只有上官玉知道戒色的话那句真那句假。被皇甫诗瑜这一笑打断,都有些意犹未尽地看向她。
恰在此时——
“咕噜噜……咕噜噜……”
一阵响亮的、如同打雷般的肠鸣声,异常清晰地回荡在安静下来的大厅里。来源,正是戒色和尚那圆滚滚的肚子!
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尴尬。
戒色和尚老脸一红,干咳两声,下意识地揉了揉肚子。何清月夫人反应最快,立刻笑道:“哎呀,看我这记性!大师远道而来,定是饿了!我这就吩咐下去,为大师准备素斋!” 她说着就要起身。
“伯母且慢!”上官玉连忙开口,脸上带着一丝尴尬,对何清月低声道,“那个……他……他不忌荤腥。我们吃什么,他吃什么就行。不过……酒肉要多备些。”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啊?”何清月一愣,随即看到上官玉那无奈又肯定的眼神,再看看戒色和尚那副你懂我的表情,瞬间明白过来。她掩口轻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促狭:“好,好!大师稍候,酒宴很快就好!” 她笑着转身去安排了。
皇甫天擎等人面面相觑,眼神中都充满了惊奇——不忌荤腥的酒肉和尚?这倒是少见!
趁着准备酒宴的功夫,戒色和尚赶紧接着刚才被打断的地方讲:“嘿嘿,他们想强占佛爷的法宝?门儿都没有!佛爷我岂是那么好欺负的?当即就……” 他正想吹嘘自己如何大发神威,震慑群僧,却被皇甫雄好奇地打断:“大师,那后来呢?他们就这么算了?”
“算了?怎么可能!”戒色和尚得意地晃着光头,“佛爷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哦不,是晓之以佛法,动之以化缘!最后嘛……嘿嘿,他们不仅承认了错误,还深刻认识到自己保管圣物不力,非要补偿佛爷我一些辛苦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什么的!盛情难却啊,佛爷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这不,”他拍了拍腰间鼓鼓囊囊的储物袋和怀里那不起眼的须弥钟,“盘缠都备齐了!”
很快,丰盛的酒宴摆了上来。山珍海味,灵酒佳肴,琳琅满目,香气扑鼻。尤其是酒肉,分量十足。
开席之后,戒色和尚那得道高僧的伪装瞬间被撕得粉碎!只见他撸起袖子,一手抓着一只烤得金黄流油的灵禽腿,一手端着满满一大碗琥珀色的灵酒,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如同风卷残云般扫荡着桌上的美味!
那吃相,简直惊世骇俗!速度快得只见残影,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个馒头,油光顺着嘴角往下淌也毫不在意。喝酒更是豪爽,端起碗咕咚咕咚如同牛饮!满桌的珍馐,九成九都进了他那仿佛无底洞般的肚子!
皇甫天擎、皇甫雄、何清月、皇甫诗瑜,甚至早有心理准备的上官玉,都被眼前这饕餮盛宴般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何清月夫人更是庆幸自己听了女婿的话,特意交代厨房加了分量,否则这一桌子菜,恐怕还不够这位大师塞牙缝的!
看着戒色那毫无形象、却吃得酣畅淋漓、无比满足的模样,皇甫天擎捻着长须,眼中却满是笑意和感慨:“奇人!真乃奇人也!不拘小节,率性而为,此乃真性情!天佑我皇甫家,不仅得了上官贤侄这般佳婿,连他的挚友也如此……不凡!” 他实在想不出更合适的词了。
酒足饭饱、主要是戒色,皇甫雄亲自安排了一处雅致清净、离上官玉住处不远的院落给戒色歇息。
皇甫诗瑜却意犹未尽,美眸亮晶晶地看着戒色:“大师,那后来呢?法华寺的人就这么甘心让您带着补偿走了?”
戒色和尚剔着牙,打了个响亮的饱嗝,闻言眼睛一亮:“嘿!弟妹想听后续?好说好说!佛爷我接着讲!” 他再次化身说书先生,唾沫横飞。
“那帮秃驴,表面上恭恭敬敬,心里指不定怎么骂娘呢!他们看佛爷我赖在藏经阁看书,住在后山洞府,心里那个急啊!恨不得立刻把佛爷扫地出门!这不,一收到你们皇甫家的喜帖,机会来了!”他绘声绘色地描述慧德等人如何扭扭捏捏、拐弯抹角地提出让他代表法华寺来贺喜,如何忍痛拿出盘缠和贺礼,他又是如何勉为其难地接受。
“……他们那副肉痛又不敢言的样子,哈哈哈,想起来佛爷就想笑!”戒色和尚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尤其是慧德那老秃驴,把请柬递给佛爷时,那脸黑的,跟锅底似的!佛爷我一看新郎名字是上官,二话不说,收了贺礼……呃……” 他笑声戛然而止,似乎意识到说漏嘴了什么,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尴尬和不好意思,搓着手嘿嘿干笑两声。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家伙,竟然把法华寺给皇甫家的贺礼也一并笑纳了!当成自己的了!
然而,预想中的责备并未到来。
皇甫天擎哈哈大笑:“无妨无妨!大师率真,不拘俗礼!那点贺礼,我皇甫家还不放在眼里!大师喜欢,留着便是!”
皇甫雄也笑着摇头:“大师真性情中人!比起那些虚礼,大师能来,便是最好的贺礼!”
何清月更是掩口轻笑:“大师喜欢就好,就当是给大师添些零用。”
上官玉则是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对戒色这种操作早已习以为常,不屑地撇了撇嘴。
看着皇甫家几人非但没有指责,反而由衷地欣赏他的真性情,戒色和尚心中那点尴尬瞬间烟消云散,小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只觉得浑身舒坦。这皇甫家……比那帮秃驴可爱多了!
夜色渐深,皇甫府各处依旧灯火通明,为即将到来的大婚做着最后的准备。而在上官玉的院落附近,属于戒色和尚的那间客房里,不时还传出他中气十足、带着几分醉意的说书声,以及皇甫诗瑜偶尔发出的清脆笑声。
上官玉站在院中,望着那透出温暖灯光的窗户,听着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再看看远处皇甫天擎书房亮着的灯火和府中各处忙碌却有序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暖的弧度。幸福,有时就是如此简单。挚友重逢,家人和睦,红颜相伴。他握了握拳,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这份平静与温暖,他定要守护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