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又一件的事压在心头,何况身体又睡在冰冷坚硬的木板上,在某一次翻身后,我直接睁开了双眼,睡意消减了一半。
第一眼望见的是蒂娜的浅绿色身躯。她正站在书柜前仔细翻阅着什么。
我坐了起来,回过身看向床上:小龙和苹果杰克依偎在一起,呈现出一派温馨。
“几点了...”我还处在刚刚清醒的朦胧中,呢喃道。
“从外面的天色来看,应当是清晨五点钟左右,”蒂娜蹄中的书翻过一页,“我刚刚出去看过。”
“哦...”我回应一声,的确,房中没有窗子,想看见外面,就要去走廊透过宫中的玻璃...
等等。
我忽然感到一股奇妙的违和感,周遭的黑暗昭示着没有开启的吊灯,同时,亦没有任何诸如蜡烛、油灯的光源。此时的屋内满是黑暗,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
“你在看书?”我盯着蒂娜,意味深长地问道。
“闲来无事,又不想打扰到你们休息,只能看书来消磨时间了,”蒂娜似乎没有意识到其中的矛盾,说话的时间她又翻过一页,“想不到您对阿奎斯陲娅的历史也颇有研究...”
“你的视力真的不错,蒂娜小姐,”我盯着她,“特别是没有光源的情况下。”
悬在空中的蹄子像冻住一般,蒂娜整匹马怔住了。
不过,她从异常状态恢复正常的速度十分惊马,只几秒钟,她便回答道:
“在黑暗中呆久点眼睛会自动适应当前的环境,这您一定清楚。”
如果她不假思索的给出这一回答,我不会产生任何怀疑;但那几秒的空白时间已经令我不得不深思其中的玄妙。
不过我并不打算深入讨论这一话题——不管我的猜测是否正确,这都会引起蒂娜的警觉,从而会引出无法预想的后果。想到这一层,我终结了话题:
“哦,没错,我总是记不起这些常识性的东西,”我挠了挠头,话题一转,“我我现在准备找安灼胥谈谈。”
“现在吗?他已经睡醒了?”蒂娜可能自以为蒙混过关,也没有深究,顺着我抛出的新话题回答。
“别忘了他是谁,一国之将!”我用右蹄拍了拍胸脯,“正如我一样;这个时间正是练兵的绝佳时刻,一位合格的将军是不会躺在床上的。”
其实我完全在凭自己的臆想胡诌——我曾听说,军人每日晨练的时间就在这一时段,虽是不同宇宙,既然都肩负着保家卫国的使命,刻苦程度应当是没差的。
在这件事上,蒂娜与我的了解程度相仿,我以“将军”的身份说出这些话来,她不可能有什么疑问。
“所以他现在正在皇宫旁的练兵场操练咯?”
“没错...等等,”又是一种满溢的违和感,“你知道练兵场的位置?”
“你和斯派克去森林调查时,我彻彻底底地逛了一遍皇宫及周边区域,”蒂娜的目光从书页转到了我的身上,“除了皇宫,这附近就只有一个皇家风格的巨大建筑,为了弄清它的用途,我在大门旁的草丛中观察了好半天。”
“单是观察就能猜出建筑的用途?”我挑着眉毛,语气中充满质疑。
“不同的兵种都列队,由一名队长带领进入;出入时,需向守门的两匹士兵出示某种勋章——那一定是象征某种身份的信物了。抛开这些不谈,光是听着高窗里飘出的整齐划一的‘喝!’‘哈!’声,脑海中就已能想象出士兵持着武器操练的情景;以上。”蒂娜以一种炫耀的口吻说完推测原因后,颇为得意地看着我。
“放任一匹平民在宫中随意走动,这群守卫还真是放心,”我翻了个白眼,“何况还不是什么‘良民’。”
“想做到这些,当然是以你的名义了,”蒂娜顿了一下,“罗丝将军。”
我一耸肩,她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我早该想到的。
我小心翼翼地从木桌上下到了地面,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穿好风衣,我又望了一眼苹果杰克与斯派克。
“我现在就去练兵场找安灼胥商量我们的计划,”一边说着,我一边摸索着系上衬衣纽扣,“这期间你们三个不允许有任何自主行动,在这个房间一直等到我回来,明白吗?”
“你当我们是什么,小幼驹吗?”蒂娜撇着嘴,由于我的不信任,她竟表现出了反感,“如果有什么必须去做的事,难道我们还在这里等你回来吗?”
所有的衬衣纽扣都已扣好,我穿上了风衣,十分用力地甩了下衣摆。
“我不希望你们中任何一个再发生什么意外,”我的语气十分严肃,不带分毫戏谑,“而从目前为止的情况来看,所有意外都发生在我不在的时候。”
蒂娜眨了眨眼,没有对这句话作出反驳。
“你们要谈多长时间?”沉默片刻,她问道。
“十分钟...二十分钟?”我抚着下颚,思索着回答,“不清楚,我只是将这计划的大纲讲给他听,具体如何实施...还要看他安排,这些时间是完全未知的。”
望着我认真思考的样子,蒂娜轻叹一口气。
“你去吧,”她的目光重新投到书页,平静地——就像她从未提出过反对意见般——说道,“斯派克和苹果杰克这边放心交给我好了,我不会让他们乱跑的。”
态度的突然转变反倒让我有些诧异,但...不管怎样,既然她同意了这一安排,我也算没有了后顾之忧,况且我并不认为与安灼胥商讨一个救国大计需要耗费多长时间:我提出大纲,他具体安排行动,就这么简单;在国家层面上,我们应当能够一拍即合。不管蒂娜自己有没有打什么主意,我即刻去找到安灼胥,速去速回,就一定不会出什么意外。
想到这一层,我反而没那么紧张了。裹紧了风衣,我轻声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