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距她离开过了多久?”我问。
“约莫已有四十分钟了。”
“她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您就不打算做点什么?”我对安灼胥的不作为感到很奇怪,疑惑大于气愤,以安灼胥的性格他不可能对“小蝶的消失”无动于衷。
“她只说了要去找您,可并没有告诉我具体地点,”安灼胥回答,“这种情况下是不能贸然出兵的,水晶帝国不大,但同样不小,藏一匹马,绰绰有余,我们的兵力本就不足,所以,在没有确定失踪前,我只能耐着性子等,您再不回来,我就要发动全国兵力了。”
我能理解他这番想法,将有限的兵力予以最合理的分配,是他这位最高军队队长必须做到的事;我对安灼胥说:
“现在我已回来,小蝶的事,不要被银甲知道。”
安灼胥显然有些疑惑:
“为...为什么?我本来准备一会便上报给银甲的。”
“不要透露任何消息,”我表情严肃,“我自有我的安排。”
“好,那我也不多问了,”安灼胥点点头,“可是,少了一匹马,这可不是小事,被他看出端倪怎么办?”
“尽量瞒吧,”我说,“拖的越久越好。”
“我尽力,”安灼胥说,“那小蝶...您打算自己去找?”
“嗯...再等等,如果今晚太阳落山前她还没有回来,我就想办法去找。”其实这句话我说的很没底气,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来,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找我,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您...有把握吗?”安灼胥显得忧心忡忡。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我挤出一丝微笑,回答。但我的乐观也仅仅停留在嘴上--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小蝶被“黑晶”抓住了,现在看来,这是最糟但最可能出现的情况;若果如此,暮光闪闪她们一定会察觉,我只能寄希望于四马。
“我相信您,”安灼胥简单回答后,看向了蒂娜,他将我拉到一旁,低声说:“我听银甲说,您私自释放了一匹犯马,他生气的原因似乎也在此。”
“他发了火?”
“火气还不小哩!”安灼胥的表情并不舒缓,“我猜,那匹被您释放的犯马就是这位小姐吧?”
不难明白,他指的是蒂娜。
“没错。”
“我想不明白,您为什么要释放她,还让她跟在您身边?”安灼胥皱着眉头,“银甲对您的行为进行了很多臆测,虽然被我一一反驳,但不难看出,银甲对您已颇有意见,他提出的结论我是不信的,但我又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现在,就请您亲自说明一下这其中的玄妙吧。”
“她是整个事件的知情马。”我为了快速说明情况,开门见山。
“什...什么事件?”安灼胥显然没有跟上我跳跃的思想。
“水晶之心。”我提醒道。
“啊...啊!”安灼胥恍然大悟,不过,他又回头看了看蒂娜,“她?一匹雌驹?”
我点头,没有回应什么。
“知情马...何谓知情马?”安灼胥皱着眉头,“皇宫方面的保密工作做的相当出色,毕竟这是事关国家存亡的大事,知情的,除了事发当晚在场的那些卫兵,就只有您的‘特使队’和我了,我军队的卫兵都不知实情,普通百姓,更是毫不知晓了,怎么会多出这么一匹‘知情马’?”
“还有没有别马知道我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她可不是‘普通百姓’。”
“为什么这么说?”安灼胥的疑惑丝毫不减,“凭她一面之词可不行。”
“光凭一张嘴,谁也不会被说服,”我从口袋里摸出那块“水晶碎片”,拿在右蹄,“这是她今早带我去取的东西,单凭这个,我就有充足的依据断言她与整个事件都有干系。”
我不知“水晶之心”原本是何模样,但我敢肯定要比我现在蹄中这块灰白色不规则晶体好看得多;安灼胥显然没有认出它的“真面目”,疑惑地问:
“这是什么?”
“‘水晶之心’碎片。”我平静地回答。
安灼胥听到我的回答后却没有像我一样淡定,他张了几次嘴,才说出话来:
“水...‘水晶之心’碎片?”
“‘水晶之心’碎片。”
“碎片?”他又重复了一遍,听得出,他十分惊讶。
“碎片,”我对他的反应感到很奇怪,“银甲不是将所有事都讲给您了吗?”
“单单这件没有,”安灼胥皱着眉头,“我可从没听说过‘水晶之心’已成碎片,而且...它也会碎?”
我仔细回想着安灼胥与我的对话,他似乎确实没提过碎片半句(详见第37回强行进入教堂的方式);我对他的疑惑也一点都不感到奇怪,据暮光闪闪说,水晶之心乃镇国之宝,是攻打黑晶王的利器,平日里摆在帝国中心的展台上,被所有小马景仰;在帝国子民心中,水晶之心是神圣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水晶之心是强大的,强大到可以赶走黑晶王,强大到可以撑起整个帝国所有小马的信心;谁能想到,这样一颗“神石”,在从高处掉到地面时,竟也会像其他普通水晶一样,碎为几块。可叹“水晶之心”纵然能够撑住所有小马的信心,最终仍抵不过自身那“微小”的重力。
“当然会碎,”我回答,“从它展台那么高的地方掉落,怎么会不碎,不管它有多神奇,它终究还是块水晶。”
“道理是这样没错,”安灼胥思考着,“可它上次大展神威时,也没这么脆弱啊...”
“上次?黑晶王上次卷土重来时?”
“没错,”安灼胥的右蹄蹭着下巴,“上次用到它时,它可是被黑晶王从皇宫旁那座大山山顶扔下、期间与山间凸出的碎石又发生了多次擦碰,最后摔到地上--这么折腾下来,水晶之心不要说摔碎,连一点缺口都没有,这次...却摔成了碎片?”
他的话说完,我和他一齐望向了“那座山”的山顶,山与皇宫距离不远,目测可以看出它们之间高度的差距:山顶与皇宫最高处之间的距离完全可以再纳下一层皇宫,山顶到地面的距离不难想象--如果看着水晶之心从那上面掉下仍安然无恙,换作我也会认为它是坚不可摧的。展台的高度跟它比起来,已经属于物理学中“可忽略不计”的范畴了。
这样一来,我的解释就说不通了。
我疑惑地皱起了眉毛,安灼胥则眯着眼说:
“您现在懂我的意思了吧?”
“你怀疑她说的是假话,‘水晶之心’其实没有摔碎。”我回答,幼驹都能想明白的事。
“没错。”
“不,它碎了,而且碎成了两半。”我淡定但坚决地回答。
“看来,您是有确凿的依据在了,”安灼胥的眉头更深了,“愿闻其详。”
“水晶之心变成碎片这个消息,我可不是听蒂娜说的,”我回答,“是银甲亲口告诉我的,并且,他和韵律共同证实了这个消息的准确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