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蝶走进酒馆,开始寻找我们的目标。酒馆里除了吧台处有一盏深蓝色灯光的灯外,其余所有空间都由悬在酒馆中央上方的一个大大的舞球提供照明,光线相当微弱,根本看不清其他马在做什么,我甚至都要看不清我身后的小蝶了!在这种环境下,滋生出犯罪行为是不足为奇的。那服务生说对了,在这种环境下,浅色肤色的马会显眼得多。我根据他提供的大致位置,很快找到了那两马,浅绿色雌驹的周围再没有同她一样颜色的马,这使我直接断定,她便是我们要找的马。我和小蝶走了过去,坐到了她身后的桌旁。
我背对着浅绿色雌驹,半欠着身子,尽可能地向她靠拢,但面冲小蝶,这样的姿势让我能够听清身后两马的交谈,又不会让马怀疑我是在偷听:从外观上看,我只是在惬意地和坐在我对面的小蝶交谈。
小蝶坐在我对面,双蹄托着下巴,她无法偷听,又不能真的跟我说话,所以她其实挺无聊的,她的工作只有看管这二马是否发现我以及关键时刻的“报警”。
“小姐,在下认为,这件事还有些商量的余地。”一个浑厚的雄驹声低沉地说,不用看,这是那匹身穿大衣的马。
“小女子已经表过态了,先生应当已经听明白了吧?”一个悦耳的雌驹声说道,这声音比那雄驹声要尖细的多,从声音判断,雌驹比雄驹的年龄要小得多,雌驹大概与我同岁。
“咳咳…”雄驹听后干咳了两声,“在下在水晶帝国游混多年,虽无亲无故但从未求马,今日在下已是破例请求阁下,希望阁下能给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能同意先生的要求,”雌驹的语气毫不缓和,“这是最令马满意的答复。”
“…阁下难道听说过有关在下的传言?”
“当然,正因如此,才更不能同意先生的要求!”
“如果此日在下不能如愿,阁下的性命恐有闪失啊。”
“小女子此身无所长处,唯有生存能力还算有几分自信,先生如果准备试探,定当奉陪!”
“…还没到这种地步,阁下先将武器放下。”雄驹的声音有所缓和,但现在我却异常紧张,这两匹马…我感觉没有一匹是好惹的!
“既然阁下听闻过关于在下的一点流言,那么应该知道在下并不属于那地下组织吧?”
“虽不隶属,但本质上无所区别,都是心狠残暴之马。”雌驹毫不客气地回答。
“唉,这便是外马对在下的误解所在了,”雄驹叹了口气,“在下所杀的马,虽是受马委托,但都是罪有应得之马!在下接受委托时,都会有一个选定的标准!”
“委托金额的多少?”
“不,是那马究竟该不该除掉。”
“先生是怎么知道他究竟该不该被杀呢?”
“在下会详细调查他的相关信息,以及他办过的事,如果他办过不利于水晶帝国的事,在下便会接受委托将他抹杀。”
“这么说,先生是想维护水晶帝国了?”
“正是如此。”
“可是,我却听说先生将水晶帝国最高级别将领的助理杀掉了。这件事,先生作何解释?”
“那马违背了雇主与委托马之间的信赖原则,竟将在下的秘密告知于军方!这是在下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
“看来,先生还是很看重这份信赖关系的。”
“当然,这份关系若是丢失,在下还凭何继续守护水晶帝国呢?”
“既然如此,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先生。”
“但讲无妨。”
“如果先生的信赖原则阻碍了水晶帝国的发展,先生会做何种选择呢?”
“…”雄驹不回话了,而我则暗暗佩服雌驹,她问的这个问题能准确地回击雄驹虚伪的说辞。
“在下行事多年,从未有过这种冲突!”
“那么,先生又如何解释亲自刺杀的那名追查先生的士兵?据我调查,那士兵和他的上司乃是本国君主银甲闪闪钦点的两马,都是绝对的忠诚,而先生则只是为了自己的‘信赖关系’便下此毒蹄,若真的是为竖井帝国着想,先生又怎会忍心杀掉水晶帝国的一员干将?熟善熟恶已经很明了了,先生就不要再以‘爱国’为谎言欺世盗名了!我虽愚钝,但这些世理还是能看清的!”
我坐在她身后听着这番话感觉十分痛快,对于像雄驹这种马就必须用这样有力的语言回击!
“…看来,的确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在下的话已全部说完,阁下却仍不能转意,那在下就唯有…杀之!”
随着雄驹低沉的“杀之”,一阵金属摩擦音响遍了整个酒馆。酒馆里嘈杂的对话声一瞬间全部消失了,所有马都向着这两匹马望去:雄驹依然坐在椅子上,但右蹄里握着的匕首正用力向雌驹刺去;雌驹同样安稳的坐在椅子上,左蹄里却握着一柄三棱匕首,招架着雄驹,使他不能刺来。
“这…这两匹马要打架!”“等等…那女的蹄里拿的不是三角匕首吗?!那可是明文规定的禁物啊…”“别议论了,快找匹马去报官吧…”
“刚才是哪位提议的报官?”雄驹忽然这样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让马感到压抑,一下子酒馆便又重归了寂静。他的右蹄还在和雌驹较劲,可身体的其他部位却像根本不知道一样,依然在摇着咖啡,他抿了一口,再次问道:
“在下再问一次,是哪位提出的报官?!”
与上次不同,这次他的声音里能够听出的不只有压抑,还可以感觉到他的情感变化:这匹可怕的马现在有些生气了。
我忙转过头去命令小蝶:
“快,你快去叫士兵进来!”
小蝶听罢,悄悄起了身,向门外移动。
可是,在雄驹的话说完后,整个酒馆的马都不敢一动,生怕惹祸上身,这种情况下,小蝶的蹄子踏在酒馆木制地板上发出的“塔塔”声还是太过明显。雄驹猛地将头转向了小蝶,将咖啡用力放到了桌上,听到这声音,我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果不其然,雄驹缓缓地、愤怒地说道:
“这位小姐,请问您想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