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吭声,他的这个反应…我想我大概能猜到真实情况了。
“怎么…你们两个怎么都不出声了?”小蝶在一旁疑惑道。
“曾经,我有一个搭档,名为隐雾(mistry),他的办事能力是我所有搭档中最好的一匹,也是跟我感情最深的一匹,”安灼胥没有看我们,他半仰着天空,“银甲将追查并逮捕烁贤的任务交给我们两马时,我们才知道他‘第一通缉犯’的身份,于是,我们立下这样一个誓约:一定要一起捕到沃克烁贤!追查的工作进展顺利,我们找出了他的常驻地,于是,我便派隐雾去假装为委托马,与烁贤交涉,而他‘委托’的目标正是我。初次交涉后,他便告诉隐雾我所讲给你的所有情报。我进行记录后,便再次派他去与烁贤会面,并让他活捉烁贤。每一次,隐雾都能顺利完成我的任务,可是…可是…”他停了下来,轻喘了几声,他的心恐怕在颤抖吧?稍作停顿,他继续道,“我们约定是下午五点在水晶之心前会面,如果五分钟未见,我便再派士兵去找他。我苦苦等了五分钟,心情由期待变成了焦虑,最终,我等不住了,亲自领兵到了他们会面的地方,在那里,我见到了最让我熟悉、却最让我痛心的场景:隐雾身首异处的尸体。他头旁的地上,是他脖子下涌出来的血液书写的:沃克烁贤.敬上!他的右蹄旁,有一张他自己的委托单:上面的照片是我和他的合影,而他的头被深深打上了一个红叉。红叉的血渗到了照片背面,红叉的正中间在背面的位置写着‘叛徒’,与后面的字连起来是这样一句话:叛徒,不配活在世上。呵…叛徒…他竟这么敢责骂隐雾!他明明才是背叛国家、背叛自己良知的叛徒!他这种马,现在却还活在世上!… …呸!”安灼胥圆瞪着眼,情绪激动到无可复加,他在说完这些话后,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液,但其实并没有吐出什么,他吐出的,是他对烁贤所有愤懑、所有感慨、以及对就搭档的所有哀思。
我和小蝶没有吭声,一匹马在这样同你讲话时,任何插入的话语都是极不礼貌且极易招来厌恶的,我们任由安灼胥在那里沉默,过了一会儿,他恢复了常态,语调也变为了正常时的平稳,他交代了剩余的事情。
“烁贤经过这件事后变得更加隐蔽,再没被我发现过它的踪迹,他流窜于全国作案,时不时就会有关于他的案件上报,我将能搜集到的线索都整理了起来,可依然是少之又少,就像…现在,我仍不知道他的样貌。”安灼胥自嘲地笑了一声,这一笑中饱含了沧桑,“但是,我与隐雾的约定,我一定会坚持下去,我至今没有再找新的搭档,我要与隐雾一起,捉到烁贤…至死方休!!”
我听罢,心情沉重,不知该怎么继续和他搭话,这种时候,提供给他相关信息比安慰更好些,我忽然想起了暮光闪闪告诉我的信息,有一点并没有被他提起,于是,我便问道:
“安灼胥先生,您知道沃克烁贤平日里怎么过活吗?”
“他?难道不是靠了行刺得来的委托金?”
“不,除了这项之外,他还有另一个主要的赚钱活动:在地下社会倒卖珠宝。”
“您说什么?…!”安灼胥忽地看向了我,双眼里似乎要放出光来,看来,他应当是不知道这一点。
“他在地下社会中倒卖着珠宝,并以此为生。”
“这…我从未听说过!怪不得他能够销声匿迹很长一段时间…原来是另有活干!这样一来…把其余珠宝失窃案的蛛丝马迹结合起来…似乎会有一个新的突破!”安灼胥皱着眉毛回答,此刻他的大脑一定在飞速运转,思考片刻,他继续说,“地下社会…难道…”
“不,不是‘黑晶’,”我的思路一直在跟着他走,“他并不属于‘黑晶’。”
“是吗?在地下社会倒卖珠宝…”安灼胥眯起了眼睛,片刻后,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向我打听他的原因,恐怕是水晶之心在他蹄中吧。”
“还只是推测,不过,这是目前我追查水晶之心下落唯一的突破口,不管传言是真与否,都得查了之后才知道,所以,我才来问相关信息,只是没想到,勾起了你伤心的回忆,”我将黑色礼帽摘下,放在胸口,冲他微微鞠了一躬,“抱歉。”
“没什么需要道歉的,相反,我还得好好感谢感谢你呢,你提供的信息帮我找到了新的突破口,现在,我可以继续追查沃克烁贤了!”
“我们也会行动的,”我回答,“钥匙能查到他的相关信息,我会告诉你的。”
“真是…太感谢了。”安灼胥望着我,这样回答。
这时,他的士兵跑了回来,站到了他们离开时的位置。
安灼胥见状,马上恢复了常态,又回到了他正常时的微笑,他轻声说道:
“那么,我所知道的我已全部告诉您了,再有什么新进展,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我们这边也是一样,”我点头回答,“先告辞了。”
言罢,我和小蝶便向外退去,安灼胥也转过身,继续他的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