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扫过紧张的阙华,和那些刚才还在嘲笑她的工人们,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结论:
“经过我的仔细检测,这批拖拉机的核心传动部件,例如齿轮和轴承座,其加工精度……严重不符合合同中规定的技术标准。”
她举起手中的一份检测报告:“根据合同约定,你们需要赔偿相应的违约金。”
“具体金额,我们的法务会稍后通知你们。”
什么?不合格?
还要赔钱?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车间里彻底炸了锅。
工人们围着卡捷琳娜和伊万他们,唾沫星子横飞,骂什么的都有。
“放你娘的屁,我们加班加点干出来的,你说不合格就不合格?”
“我看你们就是存心找茬,想赖账。”
“妈的,跟他们拼了。”
工人们群情激奋,纷纷怒骂起来,场面一度有些失控。
阙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卡捷琳娜,嘴唇哆嗦着,愣是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完了,真的完了,掉进这帮孙子挖的坑里了。
伊万和尤里站在一边,脸上带着得意和嘲讽,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就像在欣赏一出好戏...
周宇正在实验室里盯着稀土提炼的进展,突然接到了阙华打来的紧急电话。
电话那头,阙华的声音又急又气:“周……周院士。那帮老毛子验收,说……说我们的零件精度不合格,要我们赔钱。”
验收出问题了?
周宇眉头一皱。他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让陈可心备车,火速赶往阙华农机厂。
……
农机厂车间里,气氛剑拔弩张。
工人们还在愤怒地,跟毛熊那边的人理论,但对方根本不为所动。
尤里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份当初签订的采购合同,得意洋洋地翻到最后一页的附加条款,指着其中一行密密麻麻的小字,冷笑道:“看清楚了。”
“白纸黑字写着呢,核心传动部件,加工精度要求是正负0.005毫米以内。”
他用卡尺,指了指旁边一个刚拆下来的齿轮:“你们自己看看,刚才卡捷琳娜小姐测量的结果,这个齿轮的外径误差是多少?接近0.01毫米。”
“这外面的零件都差这么多,里面的核心部件,比如那个什么轴承座,精度肯定更差。这还用验吗?根本就不达标。”
0.005毫米?阙华看到这个数字,眼睛都红了。
这他妈比头发丝还细的标准,这不是故意坑人吗?
“卑鄙,无耻。”阙华气得破口大骂。
“骂也没用。”尤里耸了耸肩,一副吃定你的样子,“要么,现在就把厂子卖给我们,之前的合同作废,咱们两清。”
“要么,我们就拿着这份合同和验货报告,去省外贸局申请仲裁。
到时候,你们不仅要把厂子卖给我,还要赔偿我巨额违约金。”
阙华瞬间陷入两难。
卖厂子,他不甘心。
不卖,又赔不起。
“谁说我们的核心部件,精度不达标了?”
就在这时,周宇带着陈可心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卡捷琳娜防备的看到周宇,先是一愣,随即纳闷,他不是搞飞机坦克的院士吗?怎么又来乡下搞拖拉机了?
周宇径直走到那堆零件前,拿起一个轴承座看了看,又看了看旁边的尤里和卡捷琳娜,语气平淡:“既然你们对精度有疑问,那就再测一次好了。”
“这次,把核心部件,比如这个轴承座,还有里面的滚针,都仔仔细细地测一遍。”
尤里看着周宇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虽然也犯嘀咕,但还是觉得他是在故作镇定,强撑着。
他对卡捷琳娜使了个眼色:“卡捷琳娜小姐,那就麻烦您再辛苦一下。”
卡捷琳娜正准备上前,周宇却又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哦,对了,忘了告诉各位。”
“这批拖拉机的核心高精度部件,比如发动机齿轮,轴承座,液压泵这些,不是阙华厂生产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微变的尤里和卡捷琳娜:“是我们华东军工厂,用最高标准的精密机床,特别代工制造的。”
华东军工厂?军工标准?
卡捷琳娜伸出去的手,瞬间停在了半空中。
她不是傻子,她知道华东军工厂代表着什么,也知道军工产品的精度要求有多么变态。
如果真是军工厂代工的,那精度……绝对不可能有问题。
周宇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尤里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卡捷琳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脑子飞快转动,立刻找到了新的刁难点:“好吧,就算精度没问题。那……抗寒测试呢?”
“合同里可是写明了,必须通过零下四十度的低温测试。”
她就不信,这种临时赶工出来的拖拉机,连防冻液都不一定有,还能扛得住零下四十度的低温。
“抗寒测试?”周宇笑了笑,仿佛早就料到他们会来这招,“没问题啊。测试场地我们都准备好了。请吧。”
很快,一辆崭新的拖拉机,被推进了一个临时搭建的低温冷库里。
温度计的读数,被设定在了零下四十度。
尤里和伊万等人,都抱着膀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等着看这拖拉机被冻成冰疙瘩。
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
冷库里的拖拉机,除了表面结了一层薄霜,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名红星厂的工人走进冷库,坐上驾驶位,拧动钥匙。
“突突突……”
伴随着一阵略显沉闷但清晰有力的引擎声,拖拉机……竟然一次就成功启动了。
而且怠速平稳,运转正常。
这下,轮到尤里和伊万傻眼了。
这……这怎么可能?零下四十度啊。
“不可能,你们肯定作弊了。”尤里失声叫道。
“作弊?”阙华此刻是扬眉吐气,走到尤里面前,指着拖拉机的水箱和油箱,“看清楚了,这里面加的,是我们周院士亲自提供的超级防冻液,和低温润滑油。”
“别说零下四十度,零下五十度都冻不住。”
尤里看着阙华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平静的周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知道,这次是彻底栽了。
“行了,货也验了,测试也过了。”阙华直接摊开手,“尤里副厂长,按照合同,该付尾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