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细雨如丝,寒意透过天福酒楼的雕花窗棂,丝丝缕缕地渗入室内。吴鸣缓缓推开闭关室的木门,踏入长长的走廊。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原本应该守在门口的黄梓澈竟然不见了踪影,就连他平日里总攥在手里的那只破布风筝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鸣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快步走向厨房,询问正在忙碌的老厨工:“小澈这几日都没来领饭食吗?”老厨工停下手中的活计,擦了擦围裙,声音有些发颤地回答道:“是啊,说是被家人接走了……”
听到这句话,吴鸣的心头猛地一沉。他转身回到走廊,青峰见状,连忙迎上来询问情况。吴鸣面色凝重地将老厨工的话复述了一遍,青峰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这怎么可能?小澈的家人……”青峰的话语戛然而止,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手中的折扇骤然捏紧,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吴鸣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对众人说道:“大家分头去找找看,一定要找到小澈!”众人纷纷应是,四散开来,开始在酒楼内外寻找黄梓澈的下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的心情也越来越焦急。终于,在城西最阴暗的一条巷子里,有人发现了一个蜷缩着的小小身影。吴鸣和青峰急忙赶过去,只见黄梓澈的脖颈处缠绕着一圈粗粝的麻绳,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原本清澈的眼睛此刻也蒙上了一层灰翳。
更让人痛心的是,黄梓澈的怀里还死死抱着半块发霉的馒头——那是吴鸣教他烤的第一种点心。
唐三缓缓蹲下身子,目光落在那具尸体上,只见尸斑已经遍布全身,显然已经死去至少七日之久。他眉头微皱,仔细观察着尸体,突然,他手中的噬魂珠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
“他……死不瞑目啊。”唐三喃喃自语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凝重。
一旁的吴鸣见状,转身便要离开,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他回头看去,只见一串燃烧的阵纹正沿着他的足迹蔓延开来,仿佛是在为他送行一般。
“今日,唐家城要换个姓了。”吴鸣面无表情地说道,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黄家祖宅走去。
黄家祖宅的朱漆大门紧闭着,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门上的油漆已经剥落,露出了里面的木质。还未等吴鸣伸手去推,门内就传来了一阵尖利的笑骂声:
“扫把星死了最好,省得浪费粮食!”
这声音显然是来自赵雨蝶。
吴鸣冷哼一声,二话不说,飞起一脚踹向大门。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腐朽的门板像是纸糊的一般,轰然倒塌,扬起了一片呛人的灰尘。
堂屋里,黄正理正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啃着一只烧鸡,旁边的小女孩则正把一块精致的糕点往嘴里塞。见到突然闯入的几人,小女孩吓得尖叫一声,把糕点吐在了地上。
\"你们凭什么私闯民宅!\"赵雨蝶抄起板凳就要砸过来,却在看清来人面容后僵在原地。吴鸣周身散发着刺骨的寒意,阵盘在脚下展开,密密麻麻的符文将整个院子笼罩。黄景有甩出骨笛,笛尾丝线缠住赵雨蝶的脖颈,轻轻一扯便将她拽到面前。
“说,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唐三的声音如同寒冰一般,透骨的寒冷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似乎骤降了好几度。噬魂珠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散发出诡异的光芒,将屋内众人惊恐的面容清晰地映照出来。
赵雨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尖叫起来,她手忙脚乱地抓起桌上的剪刀,想要以此来保护自己。然而,就在她刚刚握住剪刀的瞬间,黄景有甩出的一根骨针如闪电般疾驰而来,准确无误地刺入了她的膝盖。
赵雨蝶顿时痛得惨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直直地栽倒在地。而当她倒地的那一刻,正好撞进了吴鸣那冰冷至极的目光里。
吴鸣的眼睛,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被毒蝎蛰过的狠毒和冷漠。那双眼眸,就像是两把淬了毒的利刃,直直地刺向赵雨蝶。
“为什么?”吴鸣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九幽地狱传来一般,让人不寒而栗。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阵盘上突然浮现出了黄梓澈满身伤痕的虚影,那凄惨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他把讨来的第一口饭,都留给了你们的女儿啊!”吴鸣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怒意,在房间里回荡着。
黄正理像失去支撑一般,双腿突然一软,直直地跪在地上。他的身体颤抖着,仿佛风中残烛,而那满脸的鼻涕和泪水更是让人不忍直视。
“是雨蝶……她说小澈偷东西,失手打死的……”黄正理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道。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一道凌厉的剑气如闪电般疾驰而来,瞬间穿透了他的左肩。
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溅落在供奉祖宗牌位的香案上,形成了一滩触目惊心的猩红。黄正理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身体向前扑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小女孩目睹着这一幕,被吓得目瞪口呆。然而,当她看到父亲那惨不忍睹的模样时,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一般,尖叫着喊道:“他本来就是狗!我娘说得对,他早该死!”
这声尖叫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吴鸣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如寒星般冰冷,直直地落在缩在墙角的小女孩身上。
一步,两步,三步……吴鸣慢慢地向小女孩逼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们的心上,带来无尽的恐惧和压迫感。
“灭族。”吴鸣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一丝重量,但却如同雷霆万钧,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肝胆俱裂。
然而,面对吴鸣的质问,赵雨蝶却突然像是疯了一样,癫狂地大笑起来。她的笑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
“野种!”赵雨蝶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怒喝,“他娘就是个下贱的歌女!留着他,只是因为……”
话还没说完,唐三手中的噬魂珠锁链如同毒蛇一般迅速飞出,紧紧地缠住了赵雨蝶的脖颈。刹那间,十二张狰狞的人脸同时发出了愤怒的嘶吼,那恐怖的声音震得人耳膜生疼。
当黄语柔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紧紧地蜷缩在祖母温暖的怀抱里,放声哭喊的时候,吴邪手中的琴弦却突然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触动,剧烈地颤动起来。
伴随着这突如其来的震颤,琴弦上发出了一声清脆而又诡异的声响,仿佛是来自幽冥地府的召唤。紧接着,一道幽蓝色的音刃如同闪电一般划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朝着那两个老人飞去。
刹那间,血花四溅,两个老人的头颅像是被砍断的西瓜一样,咕噜噜地滚落在地。而那张小脸上原本惊恐的表情,也在这一刻被永远地定格在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了流淌。
黄家的血腥味顺着街道迅速蔓延开来,那浓烈的血腥气息,甚至惊飞了屋檐下原本正在栖息的归鸟。它们惊恐地扑腾着翅膀,尖叫着飞离了这片血腥的地方。
然而,与黄家相比,赵府的灭门则显得更加惨烈。吴鸣手中的阵盘像是一台疯狂的绞肉机,无情地将护院们手中的灵器绞成了一堆齑粉。而青峰手中的剑则如同一朵盛开的血花,每展开一层,就会有一道凌厉的杀阵呼啸而出,将赵家的子弟们斩杀殆尽。
当赵雨蝶的父亲惊恐地跪地求饶时,黄景有却面无表情地用骨笛挑起了他的下巴,冷冷地问道:“可还记得,你女儿用烟头烫那孩子手心时,他在想什么?”
唐冲城的夜晚,原本是一片宁静祥和,但此刻却被熊熊的火光染成了血色。两座府邸在火焰中燃烧,化为了人间炼狱。
黄正理和赵雨蝶被沉重的铁链吊在黄梓澈的新坟前,他们的身体在空中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坠落。而在他们的面前,站着一群曾经熟悉的少年,但现在,这些少年们的脸上都充满了狰狞和杀意,宛如索命的恶鬼。
唐三手中握着噬魂珠,珠子散发出诡异的光芒,不断地吸取着黄正理和赵雨蝶的灵力。黄景有的手中则握着一把骨刀,他的每一刀都精准地落在两人的身上,划出一道道细密的伤口。然而,这些伤口虽然避开了要害,却让人痛入骨髓。
“求……求你们……”赵雨蝶的声音已经变得极其微弱,她的泪水和鲜血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然而,她的求饶并没有换来怜悯,反而让那些少年们的攻击更加凌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黎明的曙光终于破晓。就在这时,两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天际,黄正理和赵雨蝶的头颅滚落下来,滚落在黄梓澈的坟前。他们的眼眶空洞无神,正对着墓碑上那稚嫩的字迹——那是吴鸣亲手刻下的“黄梓澈之墓”。
晨雾弥漫,天福酒楼重新打开了大门,迎接新一天的客人。没有人注意到,在二楼的窗边,悬挂着一只崭新的风筝。那风筝的竹骨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而在风筝的断线处,系着两颗干枯的眼球,仿佛在诉说着昨夜的惨状。
青云寨,原本就给唐冲城的百姓带来了不少恐惧,但经过某件事情之后,这种恐惧更是被无限放大了。从此以后,青云寨在唐冲城百姓的心中,成为了一个更加可怕的存在,让他们对这个地方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