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不禁暗暗叹气。心道她们姐妹俩过来,估计是家里已经揭不开锅,又或者是那杜猛已经……
她不忍心往那方面想,可是心里还是有点悲凉。说不定猛子哥已经死了,她们是来报丧的。
一想到这里,方氏忍不住眼睛发酸。不是她不想管他们,实在是自己无能为力啊!
别说她们了,就连自己,不都是身不由己么!
好在她们爷爷奶奶还在,想来也不会不管他们的。
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准备迎接意料之内的噩耗。
结果二人一进屋,鲜亮的衣服照得黑乎乎的屋里都光亮起来。
“吆,还有钱买新衣服,日子过得不错么?”方婆子轻蔑地一笑。
“姥娘好!”杜春华按规矩行礼,然后把带给她的点心放在桌上。
方婆子看了一眼,还是镇上的好点心,心里还算满意。
正要说话,却听门外来了好些人。“方姐姐,我们看见你外孙女进来了,就一起过来瞧瞧。”
话音未落,四五个妇人就走了进来,笑呵呵地跟方婆子打招呼,跟着就把春华姐妹上下打量了个透彻,估计心里已经在给她这一身上下估价了。
然后都默默地点头,不便宜!
“呵呵,这姐俩看着真俊啊!方姐姐,你真的是好福气啊!”
“就是,这么俊的丫头,将来一定能找个好人家的。”
来了外人,方婆子和方氏有些话也不好问,只能先应付这些村里的三姑八婆。
好容易把她们应付走了,方婆子才来得及问道:“你们怎么过来的?”
“坐车啊!”杜春华知道她想问什么,但就是故意不跟她名讲。
方氏低声道:“你爹他还好吗?”
“很好,非常好!”杜春华含笑说道。
方婆子才不信呢?“你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你爹都瘫了,还怎么好?”
她嗤笑着道:“是不是真把你许给镇上那孙家傻子了看起来他们对你还行,看看这衣料,首饰,啧啧啧,可以啊!”
“先前还说不嫁呢,现在看是不是嫁了好。”方婆子嘴上说好,心里却不屑得很。
“就是啊,表姐,你这头花真好看,能不能送给我?”方小春也跟了进来,趁着杜春华没防备,直接就把她头上的两朵珠花给扯走了。
这也就算了,逃出去的时候把小妹头上的发饰也给抢了。
“臭丫头,还给我!”杜春华大怒,气呼呼地就要追。却被方婆子伸手拦住,笑嘻嘻地道:“华姐儿,你妹妹喜欢你就给她么!回头你再跟你婆家要去。反正他家就是开铺子的,还能缺了你这些东西?”
“你让开!”杜春华冷冰冰的喝道。
方婆子笑着道:“就送给春儿吧!你是姐姐,让着点妹妹不行吗?”
杜春华看着方氏气道:“娘,你说话呀!你就看着我们姐妹俩给人欺负么?”
方氏咬着嘴唇,最后还是很为难地说道:“华儿,都是自家姐妹,你就给了小春吧。”
“给她也不是不行,但也只能我心甘情愿地给,没个她自己抢的道理。再说了,她还把妹妹的也给抢走了。”
“华儿,算了吧!就给她吧。”方氏脸上的笑跟哭也差不多。
杜春华气得倒仰,看着畏畏缩缩的方氏,真的是又恨又可怜她。
“我爹跟你和离,还真的是你应得的。”杜春华叹了口气。
方氏给自家女儿这么说,忍不住心里酸楚哭了出来。
方婆子笑着道:“和离有什么不好。你娘过两天就要嫁给东街的柴大了,他家也是开铺子的,到时候吃香喝辣的,不比跟着你那个瘫子死鬼爹强么?”
“小丫头,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女人呐,还是要嫁得好才是真的好。”
“什么铺子?不就是街边摆摊卖肉的!”杜春华冷笑道:“我们家买肉,都不去那种铺子上,怕他的肉来路不明呢。”
今天方氏的态度让她寒心,背着的包袱也不想拿给她了。“小妹,我们走。”
说完就拉着杜小妹走了出来。
那方小春还在院子里,见她出来还以为她要抢回去,赶紧一溜烟地跑了。
杜春华现在没有心情搭理她。方氏的所作所为让她心寒极了,那点不值钱的饰品又算得了什么?
以后自己再不奢望娘的关心和关怀,有爹,有弟弟妹妹也就足够了。
她忽然觉得腮旁凉飕飕的,用手一抹,原来是不知不觉中流下来的泪水。
“大姐,你别哭!”杜小妹轻声安慰道。
“嗯,我不哭!”她拿出帕子来给妹妹擦了擦脸,然后把眼泪擦干净。她要欢欢喜喜地去见爹,不想让他看出自己流过眼泪。
那些三姑八婆看着姐妹俩出来,便偷笑着互相打眼色。
“呀,这就走啦?”有人笑着说道:“你姥娘没留你们吃饭啊?”
“这是怎么说的,你们可都是她嫡亲的外孙女啊?”
杜春华知道很多村里人就这样,怕你有笑你无。好人当然有,坏心眼人也不在少数。
反正这地方以后也不会再来了,杜春华也没有勉强自己要给她们好脸,板着一张脸就带着妹妹走了过去。
杜猛就待在马车里等着,闭目养神。
听得两姐妹回来了,他才笑着撩开车帘,“回来了!”
一语未落,就见姐妹两个头发凌乱,而且头上的珠花等饰品不见了。
“这是怎么啦?被人打劫了?”杜猛惊诧地问道。
杜春华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但杜小妹年纪小想法少,直接就告状。“爹,小春表姐抢了姐姐和我的头花。”
“岂有此理!”杜猛生气了,“难道他们家里的大人就不管么?”
“姥娘和娘都不管。娘还说就给了小春表姐吧。”
“太过分了,走,我带你们去把东西找回来。”杜猛对赶车人说道:“走,我们进村。”
赶车人鞭稍一甩,立即鞭梢上就卷起一声炸响。
杜猛不姐妹俩拉上车,“她们也太不像话了,这是欺负我们没人么?”
到了方家门口,杜猛立即跳下车走了进去,大声怒道:“方小春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