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张碧溪流着泪,看着眼前的齐瀚一杯又一杯的酗酒,终是于心不忍。
沉顿了良久后,张碧溪终究喟叹一声,忽然伸出手,轻轻抚平李承鄞紧皱的眉头。
“太子殿下,别皱着眉头,这样会不好看的。其实,上次巫盅之术那件事,和樱落无关……”
闻言,齐瀚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看着张碧溪,一脸的不可思议。
似乎是怀疑自己耳朵听到的内容,急于想得到证实。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什么事情和樱落无关?”
“我说,其实上次的巫盅之术,和樱落之间没有关系。我并没有怀孕,是我假装的……那些木偶也不是樱落做的,那是姚嫣儿给我的。”
张碧溪坦然道。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张碧溪一直很懊恼,也很后悔。
她入宫数年了,和太子殿下青梅竹马,凭着张家的权势一举成为了太子妃。
这些年里,只因齐瀚说喜欢心思单纯的女子,所以张碧溪虽然骄纵任性,但从未使用过什么心心计。
如今,她却对自己男人所深爱的女子,使出了她平生第一次心计。
没想到,最终却是被姚嫣儿挑拨,伤害到了太子齐瀚。
每天晚上张碧溪都因为心中压着的这座大石头而睡不着觉,她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充满着负罪感。
这件事情憋在心里这么长时间,她真的真的觉得自己快要崩溃掉了。
要是再这么下去的话,张碧溪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还好,还好自己还有机会。
可以把这件事情说出口的机会。
只有说出口了,她想,她才会心安吧?
“你说什么?怀孕是你装的?”
齐瀚不可置信的看着张碧溪,不过瞬间,他便又回过了神,
“是你在陷害樱落?溪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殿下……是我错了,我当时鬼迷心窍,所以才会做出如此的错事。我本来以为只是对樱落妹妹小有惩罚一下,可是我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人利用,姚嫣儿那个女人竟然会利用我的妒忌来接近太子殿下你。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求你原谅我吧,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说着话的同时,张碧溪噗通一下子跪倒在地。
她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干过什么害人的事,可却在不经意间,却将樱落和齐瀚害至如此地步。
这并非是她的本意,现在,她终于可以弥补自己的过错了。
“原来……真相竟是这样……”
齐瀚喃喃自语着,双目之中充满了悲凉。
“原来樱落是真的没有做这些事情,原来,是孤冤枉了她……”
樱落……
她在被人冤枉的时候,到底是有多么的绝望啊。
她那么殷切的希望自己能够相信她,可是自己又做了什么?
自己非但不信任她,反而因为这件事情恼怒她,以至于到最后要休了她……
当时,她的心该有多痛啊!
在这一刻,齐瀚当真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做出了那么多对不起樱洛的事情,明明说过会一直保护着她的,可是到最后,最不信任她的人反而是自己。
是他让她伤心了,是他伤害了她。
“不,是我错了,我要向樱落道歉……我要求她原谅我,我要让她不要嫁给五弟,我要去赢得她的原谅……”
齐瀚喃喃自语着,起身就要走出东宫。
他知道是自己错了,这件事情是他大错特错了。
他不应该不相信樱洛,他更加不应该提出“休妻”二字。
他现在知错了,他也后悔了,他要去找她,他再也不会让她离开自己了……
“太子殿下,你要干什么?你不能去!你不能去啊……”
张碧溪从背后环住他,哭泣不已。
“溪儿知道如今你心里很难过,这件事情原是我做错了,可是殿下,如今大局已定,樱落已经成为了煜王妃,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殿下这个时候去找她,让皇上和皇后娘娘会怎么想?那些朝中大臣又会怎么想?”
“让开!”
齐瀚近乎歇斯底里的吼道。
他已经错过樱洛一次了,这一次,无论说什么他都不愿意错过。
就算粉身碎骨,得天下人耻笑,他也要找到樱洛。
“殿下,我求你了,求你不要去,你不要去好不好?!没有了樱落,你还有我啊!溪儿会一直陪着你的,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
张碧溪抱着齐瀚,久久不愿撒手。
“可我不需要你陪我啊!我想要的,自始至终不过只有一个樱落而已!”
齐瀚喃喃自语着,不经意间,早已泪流满面。
他想要的,就只有那一个人。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想要。
“孤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樱洛因对我的怨恨,而嫁给他人,你快让开!再不让开,就迟了!”
“可是……万一樱洛妹妹,是自愿要嫁给齐煜的呢?”张碧溪哭着道。
这一句话,让几近失去理智的齐瀚,顿时愣住了。
他突然想起来,当时在议政殿中,父皇问樱洛的意见,问她愿不愿意嫁给齐煜时。
樱洛说了三个字——“我愿意”。
心顿时如死灰,那种绝望和窒息感让齐瀚如临深渊,再也爬不出来。
罢了罢了,张碧溪也说得对。
如今齐煜和樱落之间的事情早已经成为了定局,他去,又能干什么呢?
缘分天注定,看来他们之间,真的是有缘分……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过客。
齐瀚理了理思绪,待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这才轻轻开口道:
“溪儿,你也陪了孤很多年了,孤是什么样的秉性,你应该很清楚。这次的事情,念在咱们多年的情分上,孤不会废了你,但孤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了。要不然,咱们之间的情分可能就半点不剩了。”
“太子殿下,你这是原谅溪儿了?”
张碧溪喜出望外,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齐瀚。
也谈不上原谅不原谅的,总之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原谅能怎么样?
不原谅又能怎么样?
他和樱落之间已经是绝无可能了,也就没必要再让另一个女人,一直因为这件事情过不去了。
毕竟,对于张碧溪来说,自己也是负心的那一个人。
齐瀚苦笑一声,“呵,孤可以原谅你,但孤从今以后不会再宠爱你,你自己好自为之罢。”
话音落下,齐瀚顺手拎起了一坛酒,晃晃悠悠的带着酒坛子去了屋内,吩咐侍卫不许任何人打扰。
只留下张碧溪失魂落魄的还站在院中,目送着齐瀚离去的冰冷身影。
夜色正浓,而他,确实也需要醉一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