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了樱落最熟悉的东宫。
东宫院落里,太子齐瀚正在意气风发地练着剑,周围没有一个人陪着,仿佛有些孤独。
他的剑法张弛有力,轮廓分明的脸映在剑光中,显得更加俊逸非凡。
樱落站在一旁定睛瞧了瞧,就发现齐瀚虽然舞剑舞的很是潇洒,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很生硬,嘴巴抿的紧紧的。
她如何能看不出来,齐瀚还在生着闷气呢?
想起三公主齐茗的话,两个人今世在一起,都是前世修来的缘分,确实应该好好珍惜。
于是樱落便轻轻地咳了一声,然后上前一步,俏皮的请了一个安。
“太子殿下?今日这剑舞得甚好,可真是让樱落大饱眼福呢。”
然而齐瀚下却没有理会樱落,就当她是空气一般,仍是自顾自的练着剑。
樱落知道他这是倔劲上来了,灵机一动,想用别的办法来逗一逗齐瀚。
练剑是吧?
不理她是吧?
那就让他练不了剑!
樱落在袖袋里摸出来星儿送给她的竹笛,伴随着齐瀚舞剑,轻轻地吹奏了起来。
东宫的院子里种了许多名贵的树木,所以鸟儿很多,尤其以喜鹊居多。
樱落的笛声响起,便有一些喜鹊叽叽喳喳的围了过来。
它们也不去纠缠樱落,反而对在中间舞剑的齐瀚很感兴趣,于是便都围着齐瀚飞。
齐瀚本是心地纯善之人,见此情况,唯恐自己的剑伤到了这些鸟儿,于是只得无奈的收起了宝剑。
“哎……樱儿还是这么调皮。”
樱落如愿以偿的让齐瀚停下了练剑,便趁势走上前笑着拉住他的手。
“殿下,我知道错了,我要向你道歉。”樱落低声说道。
“我知道我身为太子良娣,实在不应该东跑西跑,不守规矩,还总是让你担心。也不应该和齐煜走的太近,让你吃醋。你放心,从今以后我樱落一定恪守宫规,也和齐煜保持距离,绝不会再让太子殿下有一丁点的不高兴,好不好?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齐瀚被樱落这么拉着,低头看着樱落这副低眉顺眼讨好的样子,心里堵了几天的气也都顺畅起来。
在他人生当中,这的确是数一数二棘手的状况。
不知道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开始患得患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他叹息一声,“哎,樱儿,孤现在真的有些相信你是天女了,不管你做什么,总是能这么勾人心魄。”
“哈?”
樱落有些不太明白,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太子。
齐瀚笑了笑,低头和樱落轻轻碰了碰鼻尖,接着低声说道:
“你知道吗?这几天孤一直在做一个梦,似乎梦到了自己登上皇位,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可是我却没有办法高兴起来,心里头也没有那种大任以成的痛快——因为梦里什么都有,而你却不在孤的身边。”
齐瀚抬起手,轻轻地把樱落耳边的碎发顺到耳后,满目柔情。
“孤得到了天下,然而你却离开了孤,这和失去天下有什么分别?樱儿,答应孤,不要离开……”
“我怎么会离开呢……”
樱落十分心疼,不明白太子殿下究竟为何会做这样令人不安的梦。
她从没有忘记,自己改命重生的原因,都是为了太子齐瀚。
樱落抬起双手抱住齐瀚的头,将他拉得离自己近了一些,想要看清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这一世应该深爱的夫君。
齐瀚似乎轻易的就被樱落这一个亲昵的举动给讨好了,轻轻地笑了笑,然后抱住樱落的腰拉进怀里。
“你知道吗?孤自幼就被封为太子,身为天玑国的储君,父皇和母后对我都寄予厚望,但其实,根本没有人知道,孤究竟想要什么。”
樱落细眉一蹙,心中大为触动。
“我知道!”
她又怎会不知?那个前世为了天玑国的江山和百姓们尽心尽力,英年早逝的皇上,或许从未真正快乐过。
所以这一世,她想要他快乐。
齐瀚继续说:“孤其实根本不在乎什么皇位,即使母后总说我正直宽厚,但是孤也明白,孤其实并没有什么惊人的才能。从前被封为储君,便想着只要能叫父皇和母后不失望便好。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孤有了喜欢的人,所以也开始有了担心和害怕。孤担心最终连你都留不住……”
齐瀚语气一直都很平淡,仿佛那些他从小因为“储君”二字而吃得苦,都是别人的遭遇似的。
但是说到樱落时,他却语气幽幽,似乎无比失落。
“……孤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一天你会离我而去……”
樱落刚想开口安慰齐瀚,却被他忽然收紧的手臂给束缚。
齐瀚紧紧地将樱落抱在怀里,贴着樱落的耳朵,恳求一般的说道:
“不要离开,孤也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绝不。”
樱落的心脏振动起来,眼眶也微微发热。
她想起上一世,自己和皇上的种种海誓山盟,心中酸涩不已。
她不该因为齐煜而有所动摇的,即使齐煜对她很好,难道齐瀚就对她不好了吗?
是对是错,如何抉择,樱落从来都能分得清楚。
她也紧紧地回抱住齐瀚,回应着她的夫君。
“无论沧海桑田,岁月变迁,樱落都会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不论你是太子还是皇上,只要是你,那么我都会为了你去做一切。”
自己努力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不惜逆天改命重生到这一世,不就是为了眼前的这个人吗?
怎么可能会将从前的誓言忘记,又怎么可能会离开他呢?
“真的嚒?”
齐瀚有些不可置信,他的目光温情似水,在樱落身上熠熠流转。
樱落在齐瀚的碧弯里抬起头,看着他微微发红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除非我死。”
齐瀚的眉眼里有一瞬间无法控制的震动,这是他第一次亲耳听到,这么沉重的海誓山盟。
仿佛他和樱落之间只是一对平凡恩爱的夫妻,而不是太子与良娣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