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金茂大厦88层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片锋利的酒瓶玻璃。
黄浦江的紫色涟漪在霓虹中诡异地扭动,像是某种活物的触须。
卢峰第三次调整全息投影仪时,他的左手小指突然量子化,半透明的指节穿透了实体操作面板。
“他们到了。”玛莎将最后一支抑制剂推入锁骨下方的金属环,淡金色药液在皮下形成蛛网状的荧光纹路。
三十七面国旗在环形会议桌上空缓缓旋转,无人机投射的防御蓝图在落地窗外交织成巨大的光茧。
詹姆斯推开雕花铜门时带进了太平洋的咸腥味,他军靴上的纳米涂层还在滴落改造海水的银灰色液滴。
“五小时前,第七舰队在关岛海域击溃了第三波拟态水母群。”他的食指重重敲在檀木会议桌上,惊飞了悬浮在巴西国徽上方的全息蜂鸟,“指挥权归属根本不需要讨论。”
穆罕默德的传统长袍突然渗出石油般的反光,那些流动的暗纹在他起身时化作无数阿拉伯语咒文。
“上周的德黑兰战役,是我国用三百具圣棺无人机拖住了世界树的根系。”他掀开左袖露出碳化的手腕,皮肤下清晰可见正在重组的纳米神经,“而贵国的航母战斗群,当时正在夏威夷进行‘友好访问’吧?”
全息地球仪在争吵中突然剧烈抖动,东京湾的模拟防护罩出现诡异的马赛克斑块。
伊莎贝拉试图调出南美防御节点的数据,却误触了智利火山链的电磁屏障开关。
年轻的南美代表涨红了脸,她镶满祖母绿的耳坠随着颤抖的呼吸不断撞击会议纪要采集器。
“请允许我展示最新的能量分配模型。”王将军的战术平板在桌面投射出幽蓝的太极图,阴阳鱼眼分别吞噬着大西洋和印度洋的防御数据。
当法国代表皮埃尔试图解析能量漩涡的拓扑结构时,他镶着鸢尾花纹章的钢笔突然在纸上画出诡异的年轮图案。
我后退半步,后腰抵住了冰凉的落地窗。
战术终端在口袋里震动,卫星图像显示太平洋上空的斐波那契云团正在重组为十二面体结构。
卢峰突然按住量子化的左手,我们同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沾着冰酒的数学模型——当时世界树的次级根须正是以这种几何形态突破了地下实验室的防护罩。
“诸位是否注意到……”我的声音被皮埃尔摔在桌上的钢笔打断,那支笔滚落到防御蓝图投影区时,笔尖渗出的墨水竟在虚空中凝结成dNA链状晶体。
伊莎贝拉惊呼着去抓漂浮的墨珠,她的发丝扫过全息投影,意外激活了深埋在上海地下的量子对撞机模拟程序。
落地窗外,陆家嘴的霓虹突然集体闪烁出紫外线频谱。
我摸到口袋里的玻璃碎片,2015年的勃艮第酒标在指尖灼烧——那正是我们首次观测到恒星异常熄灭的年份。
黄浦江上的紫色涟漪此刻正以克莱因瓶的形态向两岸漫延,某个瞬间,我仿佛看见三十七个红点在上海地底重新亮起。
我按住口袋里那片玻璃,锋利的边缘刺进掌心。
全息地球仪还在持续抖动,东京湾的防护罩马赛克已经蔓延到首尔上空。
卢峰量子化的左手小指开始影响全息投影,防御蓝图中突然浮现出我们上周计算的贡献值模型。
“指挥权分配可以参照斐波那契云团的能量节点。”我的声音在环形会议桌激起涟漪状声波纹,三十七面国旗同时转向我的位置。
战术终端自动投射出三维方案框架,北京与里约热内卢的防御基站突然在投影中咬合成齿轮结构。
皮埃尔用钢笔尾端轻敲水晶杯,鸢尾花纹章在杯壁折射出扭曲的星图。
“林博士的方案需要精确到纳米级的贡献值计算。”他抬手截取一段正在量子化的数据流,巴黎圣母院的玫瑰窗投影在他掌心碎裂成十七块不规则的国土面积,“请问如何量化文化传承的防御价值?”
卢峰突然将量子化的手指插入全息投影,纳米神经的蓝光顺着数据流蔓延。
上海地底的量子对撞机模拟程序突然调出七组作战记录——圣保罗贫民窟用回收卫星零件组装的粒子网拖住了世界树根系七小时;开罗大学用古天文算法预测了三次根须突袭;甚至冰岛的火山发电站贡献值都精确到了兆焦耳。
伊莎贝拉的祖母绿耳坠突然发出蜂鸣,她的国家防御数据自动接入系统。
当看到亚马逊雨林提供的生物屏障占到南美总贡献值38%时,她镶着玛雅历法的腕带突然投射出二十面体加密协议。
“这套算法包含了文明存续系数。”我调出昨夜在浦东图书馆地下三层计算的参数,南宋时期的观星塔投影与纽约的引力波望远镜在空中交叠,“指挥权轮值周期会参照各文明的危机响应速度——”
詹姆斯突然起身,军靴上的纳米涂层在柚木地板上蚀刻出北斗七星的形状。
他摘下战术目镜时,我看见他虹膜深处有六边形防护罩的残影。
“第七舰队上周捕获的世界树孢子,”他甩出三枚闪着幽蓝荧光的存储器,“贡献值应该乘以十二小时前的突变系数吧?”
穆罕默德的长袍突然喷射出纳米尘埃,那些曾在德黑兰战役中重组过的圣棺无人机残骸在空中组成阿拉伯数字。
当他的贡献值飙升到第三位时,王将军的太极图突然吞噬了三个正在量子化的数据模块。
“方案需要增加文明延续补偿条款。”王将军的平板在檀木桌面烙下青烟缭绕的卦象,被世界树根须摧毁的敦煌莫高窟数字档案突然在卦象中闪烁,“二十四小时前,我们的玉兔探测器在月球背面发现了新的吞噬轨迹。”
皮埃尔还想说什么,他钢笔尖的dNA链状晶体突然开始复制,在防御蓝图上形成双螺旋的责任分担细则。
这时落地窗外的紫外线频谱突然同步闪烁,陆家嘴三座摩天大楼的LEd屏幕同时显示出十二面体警戒图案。
卢峰的量子化已经蔓延到手腕,他强行断开神经链接时带出了西伯利亚冻土层的监测数据。
我突然意识到全息地球仪的马赛克化并非故障——东京湾上空真实的防护罩确实在衰减。
“休会两小时。”王将军突然收起太极图投影,他的战术平板在桌面留下焦黑的八卦凹痕。
各国代表陆续起身时,我注意到詹姆斯的军靴悄悄收集了地面所有纳米涂层碎屑。
当最后一位代表的脚步声消失在铜门外,落地窗突然变成不透明的镜面。
卢峰瘫坐在全息投影仪旁,他的量子化手臂正在重组出类似世界树根须的纹理。
我摸出那片酒瓶玻璃,2015年的勃艮第酒标突然渗出冰酒的味道——和三个月前在地下实验室打碎的那瓶一模一样。
黄浦江的紫色涟漪此刻正沿着玻璃幕墙攀爬,在镜面倒影中形成克莱因瓶的拓扑结构。
口袋里的战术终端突然震动,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的紧急密文在视网膜投影出一串坐标——正好对应三十七国代表下榻酒店的分布图。
窗外传来改造海水的咸腥味,某种纳米级的震动正顺着通风管道蔓延。
我数着镜面上逐渐浮现的红色光点,第二十三个光点闪烁时,听到走廊传来詹姆斯特有的军靴叩击声——比休会时间提前了四十七分钟。